西三9~11说，“因你们已经脱去旧人，同旧人的行为，并且穿上了新人；这新人照着创造他者的形像渐渐更新，以致有充足的知识；在此并没有希利尼人和犹太人、受割礼的和未受割礼的、化外人、西古提人、为奴的、自主的，唯有基督是一切，又在一切之内。”这里提到的旧人和新人，原文都是单数的；因为在神眼里，旧人和新人都只有一个，没有许多旧人，也没有许多新人。所有在亚当里的，都是那一个旧人；所有在基督里的，都是已经脱去那个旧人，穿上了这个新人。

十一节提到了四种分别。第一是种族的分别，由希利尼人和犹太人所指明；第二是宗教背景的分别，由受割礼的和未受割礼的所指明；第三是文化的分别，由化外人和西古提人所指明；化外人是未开化的人，西古提人被视为最野蛮的人。第四是社会阶级的分别，由为奴的和自主的所指明。这四种分别包括人群中一切的分别。然而，这些都是旧造里的故事。在新人里，这一切的分别都没有了。在这个新人里，只有基督；唯有基督是一切，又在一切之内。

弗二11~16说，“所以你们应当记念，你们从前在肉身上是外邦人，是那些凭人手所行，在肉身上称为受割礼之人，所称为未受割礼的；那时，你们在基督以外，和以色列国民隔绝，在所应许的诸约上是局外人，在世上没有指望，没有神。但如今在基督耶稣里，你们这从前远离的人，靠着基督的血，已经得亲近了。因祂自己是我们的和平，将两下作成一个，拆毁了中间隔断的墙，就是仇恨，在祂的肉体里，废掉了那规条中诫命的律法，好把两下在祂自己里面，创造成一个新人，成就了和平；既用十字架除灭了仇恨，便借这十字架，使两下在一个身体里与神和好了。”十三节“你们这从前远离的人”，国语和合本翻作“你们从前远离神的人”，以致许多人都领会这里的意思只是人和神远离了，而基督叫人与神和好，与神合一。事实上，除了这一层意思以外，这一段经文也是要对付召会在建造上所遇到的难处，就是人群中因旧造带来的种种分别。十三节所说“远离的人”，也是说到没有受割礼的外邦人，与受割礼的犹太人远离。

十四节“中间隔断的墙”，也是说到受割礼和未受割礼这两班人之间的间隔。然后使徒在这里说，这一切的区别、间隔和难处，都已经在十字架上被基督废掉了。现在基督成了犹太人和外邦人中间的和平；祂把这两下创造成一个新人，成就了和平。不仅如此，祂还借着十字架，叫他们成为一个身体，而与神和好了（弗二15~16）。

二18~22接着说，“因为借着祂，我们两下在一位灵里，得以进到父面前。这样，你们不再是外人和寄居的，乃是圣徒同国之民，是神家里的亲人，被建造在使徒和申言者的根基上，有基督耶稣自己作房角石；在祂里面，全房联结一起，长成在主里的圣殿；你们也在祂里面同被建造，成为神在灵里的居所。”这一段话很重要，告诉我们，连我们得救与神和好，得以进到父面前，都不是个人的事，而是召会被建造的事。与神和好，是指外邦人与犹太人两下作成一个身体，而与神和好。进到父面前，是整个身体在一位灵里，进到父面前。这样，我们就能被建造。在这个建造里，使徒和申言者是根基，有基督耶稣自己作房角石，将两面墙相联。在召会的建造里，一面是犹太人的墙，另一面是外邦人的墙，两面都是联在基督身上。因此，全房就在祂里面联结一起，长成在主里的圣殿；我们也在祂里面同被建造，成为神在灵里的居所。

本篇信息要从另一面，说到召会建造的实行，就是我们需要被基督充满。我们曾多次提到，要建造必须有破碎。只有经过破碎的人，才能和别人联络得来，才能和别人建造在一起。然而，光在消极一面注意破碎还不够，因为破碎仅仅重在消除自己和旧造。要召会被建造，必须在积极一面让基督在我们里面充满。为着召会的建造，从我们这面说，我们需要破碎；从基督那面说，我们需要被祂充满（三19）。

我们必须看见，因着人的堕落，旧造里的人逐渐就有各样的不同。人堕落得越深，人中间的不同越厉害。在伊甸园里，神最初造的人是单纯的，没有罪的掺杂。但是到了创世记三章，人堕落以后，在人群中就逐渐有了复杂的成分。以后人一步一步继续堕落，每一步堕落，就加多一种复杂的因素。人越堕落，人群中间的复杂就越加深。

到了创世记十一章，人第四次的堕落后，人中间又加增了一项更复杂的因素，就是语言的不同。语言是将人群分别最厉害的因素；虽然肤色、种族、文化背景，也是分别的因素，但这几个因素，不及语言来得厉害。徒六章是最好的明证。那时，在耶路撒冷信主的人都是犹太人，但其中却有说希伯来话，和说希利尼话的分别（徒六1）。他们都是犹太人，彼此间却发生难处，就是说希利尼话的犹太人，埋怨说希伯来话的犹太人。相信我们对于语言的分别都有同感，虽然我们华人大多是汉人的后裔，但我们却有许多不同的语言。在圣徒中，你听见福州腔，也听见山东调，更听见台湾话。这些都不是种族的不同，而是语言的不同。我们据此可以得到一个结论：语言是将人群分得最厉害的因素。

语言的不同，是人在巴别背叛堕落的结果。在创世记十一章，亚当的子孙堕落到了极点。那时，人联合起来，想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，为要宣扬自己的名（创十一4）。全本圣经讲到神在宇宙中最终乃是要建造一座城，就是新耶路撒冷（启二一1~二二1）。然而，在神这一个建造完成之先，撒但抢先进来模仿。撒但进到人里面，与人调在一起，要建造一座巴别城，和一个巴别塔，塔顶通天（创十一4）；宣告撒但和人，人和撒但联在一起，推翻了神的权柄。他们这个举动，大大得罪了神；因此，当他们正在进行建造时，神来审判他们，变乱他们的语言，叫他们无法再合作。他们就好像砖头，被神抛在四方；于是，造城和造塔的工作就停止了（6~9）。那一次的堕落所带来的结果，就是语言的变乱。神来审判他们，变乱他们的语言，免得他们再联合起来顶撞神。

在此我们看见，语言完全是一件关乎建造的事。撒但利用人原先语言的统一，建造一座城来顶撞并反叛神。神审判他们，变乱他们的语言，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。从那时起，各民族有各自的语言，甚至一个民族里也有许多不同的语言，语言成为分别人类最厉害的因素。今天，虽然人群中分别的因素不胜其数，但最厉害的就是语言。

召会的建造开始于五旬节（徒二）。五旬节就是雅各将油浇在石头上的应验。创世记二十八章说，“雅各…把所枕的石头立作柱子，浇油在上面。他就给那地方起名叫伯特利。”（创二八18~19）并且雅各说，这石头必作为神的家（22）。在五旬节那天，圣灵浇灌在得救的人身上；圣灵就是油，得救的人就是石头。那些被圣灵所浇过的活石，就被建造成为神的召会，也就是神的家，至终成为圣城新耶路撒冷。

所以，在创世记十一章，撒但在巴别那里联着人，要建造一座顶撞神、反叛神的城。然而在使徒行传，神在五旬节那天联着人，要建造祂的那座圣城新耶路撒冷。这两面的建造正好遥遥相对。因着巴别的建造，神来审判人，带进了咒诅，就是变乱他们的语言；结果，不同的语言成了叫人类分别最厉害的因素。但在五旬节那天的建造里，神也作了一件事，就是把语言的不同消灭了；可以说，五旬节时，语言的区别在圣灵里消失了（徒二1~11）。

在堕落的旧造里，几乎可以说，语言就是种族的代表。语言的区别消灭了，就是种族的区别消灭了。神要建造召会，但在召会里不光有犹太人，也有外邦人，而外邦人中又包含各邦国、各民族、各方言的人。徒二章起码提到十多种不同的方言（徒二9~11），然而当圣灵浇灌他们的时候，在巴别所带进来的咒诅，就是语言的不同，都消灭了。语言的区别不消灭，对于召会的建造就是个大难处。如果在召会中还有种族的区别，召会的建造就会遇到厉害的障碍。然而，五旬节那天，圣灵将这个难处带过去了。

到了六章，这个依附在旧造肉体上的难处回来了。那时门徒增多，有说希利尼话的犹太人，向说希伯来话的犹太人发怨言（徒六1）。这仍然是巴别的咒诅在拦阻召会的建造。所以，我们要清楚看见，召会的建造完全是在基督里，完全是新造的事。你我必须把旧造脱干净，脱去旧人，穿上新人，召会才得以建造。因此，在新人里没有希利尼人和犹太人；在新人里只有基督（西三9~11）。

这不是要鼓吹你们都说某一种语言，而是盼望你们能领会圣经的原则。从圣经的原则来看，语言的分别乃是代表堕落的旧造。例如，论到诗辞歌赋，描景写情，我们总觉得其他文字略逊于中文；但我们还得承认，如此珍赏中文仍是属于旧造。语言的分别，至终是代表堕落的旧造，无法带到基督的身体，就是召会里。被建造的人，虽然不必轻看自己的方言，却绝不该把自己的方言带到召会里，使其有地位。无论什么人把他所宝贵的方言带到召会中，使它有地位，就是把最大的拦阻带到召会里。这样作，不符合五旬节的原则，乃是巴别的光景。语言的区别不是在圣灵里的一个祝福，乃是在神审判下的咒诅。你我永远不该把巴别的咒诅带到召会里，什么时候我们把这些带到召会里，立刻破坏召会的建造。

当然，我们都有天生习惯的语言。比方，一个人生在中国家庭里，说中国话很自然，正如生在英国家庭里的人，说英国话那样自然。然而在召会中，我们不能让任何一种语言有地位。我们只能因时或者因地制宜，什么语言方便，就用什么语言。在召会中，我们不能看任何一种语言，高过其他语言。我们若是把一种语言看为特别重要，我们就破坏了召会的建造。为着方便，我们可以有台语聚会，这没有什么错。但若是弟兄们里面有一点念头，要建立一个台语召会，那就错了。这样作不仅不是建造召会，更是拆毁召会；这不是五旬节的原则，而是巴别的原则，把神所审判、咒诅的东西，带到神的建造里。

所以我们绝不能有一点观念，要建立某种语言的会。在中国，我们自然应该用国内通行的国语。如果在美国，自然要用他们大多数人所用的英语。比方，纽约召会有一部分华语的工作，和华语的聚会。因为在那里有一些中国人，还不能完全听懂英语讲道，所以就有华语的聚会。在那样的聚会中，众人交通、祷告、作见证，全是华语。但是在那里的弟兄们，没有一点意思要建造一个在纽约的华语召会。在召会里，不该特别讲究某种语言。什么地方通行什么语言，我们就该取用那种语言。我们永远不该建立一个以任何语言为根基的召会。

为着召会生活，我们需要脱去旧人，穿上新人。即使是在语言上，也应当脱得非常干净，不能给旧人留地位。在神的召会里，一切属于旧造的，都该脱干净。旧造里最厉害的分别因素，也是我们常常没有注意到的，就是语言问题。你若遇到一个弟兄脾气很大，你很容易分辨出，这个人的旧造没有脱去。但我们可能从未想到，特别偏爱某一种语言，也是旧造没有脱去的一个厉害显明。请记得，旧造最厉害的表现，就是人的语言。你若蒙拯救，就会盼望巴不得有一天，你和所有的圣徒都会说像“阿利路亚”那种众所周知的话。

有人曾经问说，“有一天，我们都到主那里去，那时我们会说什么话？”相信必定是说像“阿利路亚”那样的话。“阿利路亚”乃是一种在主里大家都懂得的话。到那一天，我们遇见在丹麦的弟兄，如何能用灵交通，也如何能用话语交通。同样的，我们遇见南美洲来的圣徒，如何能在灵里交通，也如何能用话语交通。我们遇见分散在全地的圣徒，都能用灵，也都能用话语交通。但愿我们能脱尽巴别所带来的这个咒诅。

所以，不要宝贵你我的方言。若是我们认识不同语言的起源乃是巴别，我们就不会宝贵我们的方言。这个从巴别所带来的咒诅，使我们和弟兄姊妹的交通受到许多限制，有时甚至只能用手势交通。比方，我去丹麦与弟兄们交通，那里有好几个国籍的人，有的从瑞士来，有的从瑞典来，有的从挪威来，还有的是从英国来的。对于通英文的，我们还能有一点交通，对于不通英文的，我们只能打手势。我深深觉得，若是我们能从这些语言的不同里出来，那是何等的祝福。在这种场合，我们才领会语言实在是旧造的东西。所以，我们不该以方言为美。我们需要蒙拯救，完全把旧造脱干净。

若是召会要在这么多不同语言的人中间得到建造，就必须每一个得救的人都脱去旧造语言上的分别；或者说，脱去语言分别的旧造。我们必须脱去旧人，穿上新人。在新人里，没有种族上希利尼人和犹太人的分别，没有宗教背景上受割礼和未受割礼的分别，没有文化上化外人和西古提人的分别，更没有社会阶级上自主和为奴的分别。若是你还有任何一种分别的感觉，你最多只能作一个敬虔属灵的基督徒，不能作一个在召会中被建造的基督徒。要建造在召会中，旧造里所有的分别都得关在召会门外。没有人能说，作老板或大学教授的弟兄，不能和作粗工或不识字的弟兄交通。任何区别都不能带到召会里；这些社会阶级的分别，在召会里没有地位。在召会里，只有基督。唯有基督是一切，又在一切之内。

为这缘故，那些所谓有地位、有身分的弟兄，都该与那些在社会上没有地位、没有身分的弟兄，在一起多有交通。虽然我们愿意接触所有弟兄姊妹，但是为着翻转基督教里传统堕落的光景，我们尽力避免偏重或优待社会里有地位的人。我们不得不对所谓在社会上有地位的人，稍微疏远一点，而宁愿多接触那些没有什么地位的人。然而这并不是说，我们轻看有地位的人。对任何弟兄姊妹，我们都是同样的宝贝，同样的亲热。此外，从作人的一面说，我们也相当尊敬在社会里有地位的人。但我们要看见召会是一个新人，一切旧造里的都当脱去，一切旧造的分别都要留在召会门外。召会里只有基督，没有希利尼人，也没有犹太人；没有受割礼的，也没有未受割礼的；没有化外人，也没有西古提人；没有为奴的，也没有自主的。唯有基督是一切，又在一切之内。

但愿我们真实地看见在新人里没有任何区别，并且尽力学习脱去我们的旧造，靠着主的恩典，把身上所依附那些旧造的区别都放在一边，好让神把我们这么多不同得救的人，建造在一起成为召会，使召会成为祂的居所。

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一日讲于台北

原刊于一九六〇年二月“话语职事”第一百零四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