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整本圣经中，对圣灵工作的记载是既丰富又深奥的。就着新约而言，从开头之“马里亚就从圣灵怀了孕”（太一18），到末了之“圣灵和新妇都说来！”（启二二17），圣灵的工作包括甚广，杨牧谷在《当代神学辞典》指出，祂能听、说、见证、说服、指示、带领、引导、教导、催促、命令、禁止、期望、帮助，以及以说不出来的叹息为信徒代求等^[1]。李常受在《新约总论》第四册也列举了大约一百项的圣灵工作项目^[2]。一方面来说，就因着圣灵工作的包罗万象，一般人似乎难以窥知圣灵的工作的焦点或重点；但一方面来说，林鸿信也指出，“很多人受灵恩运动的影响，一提到圣灵的工作往往只想到方言，又倾向将方言视为圣灵感动的唯一凭据，这是有问题的。” ^[3]著名福音派神学家艾瑞森（M.J.Erickson）论圣灵的工作时，也指出，“近年来圣灵论的这个方面已成为重大的争议。这争议的焦点在于圣灵较为显眼的特殊恩赐。” ^[4]很显然地，因为对圣灵工作认识和经历的失焦，信徒们一提及圣灵的工作，往往只想到方言或其他较为显眼的特殊恩赐，但本文亟盼能重新探究圣灵工作的焦点为何？

事实上，主耶稣曾亲自讲论圣灵的工作，这记载在约翰十六章。在说到圣灵的工作之前，十四章先说到主的去和保惠师的来，子成为另一位保惠师，就是真理的圣灵，也就是父在子的名里所差来的圣灵。接着十五26主说：“我要从父那里差保惠师来，就是从父出来真理的圣灵；祂来了，就要为我作见证。”而十六8~15，清楚地提到圣灵工作的三方面。首先是8~11，圣灵来了要使世人知罪自责，12~15，祂乃是作为真理的圣灵，引导信徒进入一切的真理，祂要荣耀主耶稣，并且把将来的事告诉信徒。艾威尔（w.A.Elwell）在其编著的《福音派神学辞典》（Baker's Evangelical Dictionary of Theology）中说，从这三章经文中可以分辨出圣灵五项的功用。他说：“耶稣关于那灵最大规模及独特的教训，出现在约翰福音中五段关于保惠师（辩护者）的段落。……那灵是耶稣人位的代表及代替，使门徒们虽然没有基督肉身的同在，仍能执行工作。而以下的这些段落中，可以分辨那灵五项的功用。那灵将帮助耶稣的跟从者，永远与他们同在；那灵也使门徒们能解释耶稣的话；祂将向这个世界见证耶稣是谁；祂将使世人知罪并定罪他们的过犯；并且祂要启示远一步的真理。” ^[5]杨牧谷在《当代神学辞典》论到这段经文时特别提到：“圣灵保惠师来的工作，是要把祂的知识向门徒显明，亦要使门徒与复活升天的耶稣联合并有交通（参约十四15~16，十六14）。新约其他地方论到圣灵而又不是那么以基督为中心的经文，亦必须按此两段经文来了解，它们是使徒时代属灵生命的根本。” ^[6]上述两位神学辞典的主编都认为，若要探究圣灵的工作，约翰十四章至十六章这段经文，是应当特别留意研读的。

在《约翰福音的注释》中，布鲁斯（F.F.Bruce）提到，圣灵作为保惠师而来，有五项的使命，就是将一切事教导门徒们（十四26），为基督作见证（十五26），要暴露这世界的罪（十八8），还要引导门徒们进入一切的真理（13），而第五项是圣灵最高的使命（supreme mission），就是祂要荣耀耶稣（14）^[7]。布鲁斯特别指出，圣灵最高的使命就是要荣耀耶稣。二十世纪初的属灵教师慕安得烈（Andrew Murray）主后1828~1917年）说：“我们的主应许要从父那里差真理的灵来的时候，祂确定地告诉我们，祂主要的工作将是什么。……‘祂要为我作见证’‘祂要荣耀我’。乃是祂要使我们认识基督的知识成为生命和实际，成为一个经历祂工作和拯救之能力的经历。……圣灵来，乃是为要继续基督在地上所开始的工作，使人有分于祂的救赎和祂的生命。圣灵总是见证基督；除此之外，不会作别的。” ^[8]慕安得烈指出，我们的主确定地告诉我们，圣灵主要的工作是为基督作见证，也就是荣耀基督。

亨利马太（Mathew Henry，主后1662~1714年）在他的《圣经评论》中更直接地说：“圣灵承担的工作是为荣耀基督，甚至圣灵的差遣是为着荣耀基督。” ^[9]还有Jamieson，Faussett，and Brown也说：“在一切的设计上，圣灵的职责就是为着荣耀基督。” ^[10]新约学者古特立（Donald Guthrie）论圣灵的功能时说：“（ⅰ）我们概述其主要的功能，是荣耀基督（约十六14）。圣灵本质上是自隐的，祂从不凭自己的权威说什么（13）；祂不荣耀自己，只荣耀基督。这提供了有意义的试验，任何自称被圣灵充满的运动，若非为荣耀基督，而是荣耀圣灵自己，就与耶稣有关圣灵的教训大相径庭（ⅱ）与以上相近的功能，是使信徒能见证基督（十五26）。圣灵总是见证基督的，信徒同样透过圣灵，见证同一位基督。” ^[11]从上述这些圣经学者的论述，清楚地表明，要讨论圣灵的工作，约翰十四至十六章是主要的段落。而十六14所提的，圣灵要荣耀耶稣，更是重要的一段。甚至多位学者强调，“要荣耀基督”是圣灵最高的使命、主要的工作、主要的功能和职责，这也是本篇文章的主要目的，深入讨论“祂要荣耀我”的意义。

奥古斯丁（Augustine，主后354~430年）是拉丁教父中最伟大的一位，也是历来最伟大的神学家之一。他对于约翰十六章十三到十五节的内容论述如下：“当主应许所要赐给那要来的圣灵时，祂说：‘祂要将一切的真理教导你们’，或者像我们在一些版本中所读到的：‘祂将引导你们进入一切的真理，因祂不是凭自己说的，乃是把祂所听见的都说出来’。并且我们要注意接下来的内容：‘并要把将来的事告诉你们’。关于这段话相当浅显易懂，不需要进一步的阐释。但是祂继续加的话：‘祂将使我清楚地显明出来（He shall make me clearly known），因为祂要将受于我的告诉你们。’这句话不应被无心的略过，因为借这些话，‘祂将使我清楚地显明出来’，我们可以了解，借着将神的爱浇灌在信徒心中并使他们属灵，圣灵向他们启示，这位他们先前只按着肉体来认识的，并且世人认为祂仅仅是一个‘人’（man）的子（the Son），其实祂等同于父。或者他们能够将基督向人揭示，借着被基督的爱充满，能放胆地除去所有的恐惧，使基督的名声（fame）能传遍全世界。所以祂说‘祂将使我清楚显明出来’，就像是指着说，祂将释放你们脱离恐惧，且赐与你们一种爱，激动你们的热心来传扬我。” ^[12]接着奥古斯丁又说：“doxaQei这个希腊字，被拉丁文译者翻译为两种译文。一个是clarificabit，意即将使显明出来或说是清楚的被知道（shall make clearly known），另一个则是译为glorificabit，意即将荣耀（shall glorify），因为doxa源于这个动词doxaQei，可被译为claritas（brightness）和gloria（glory），意即光明与荣耀这两个意思。因为借着荣耀，每一位就成为光明的，且借着光明也成为荣耀的。因此由这两个字所表征的，其实是相同的。并且，正如古时拉丁文的著名作者所定义的，荣耀就是众人可接受的名声，伴随着赞美而扩散出去的意思。” ^[13]

奥古斯丁清楚地指出，根据字面的意义，荣耀的意思是被显明出来，被清楚地知道。再根据这段经文的上下文，圣灵荣耀基督乃是借着祂从基督所领受的宣示与信徒，如此的宣示就使得基督被显明出来，被人知道。但这样的说法仅止于对字面的认识，究竟这里所说的宣示其意义与内容为何，所带给信徒的影响如何呢？为什么借着这样的宣示能使基督被显明而得荣耀呢？这是接下来要探究的。

十六14的上半说“祂要荣耀我”，而下半立刻说“因为祂要将受于我的，告诉你们”。这表示，圣灵荣耀基督，乃是借着圣灵的告诉。但是，“告诉”到底包含了什么意义？这是解开这段话的关键之一。在文生（M.R.Vincent）的《新约字研》（Word Studies in the New Testament）中说ajnaggelei 这个字最好译为宣示（declare^[14]），在各种英文权威译本中这个字也被译为以下几个词，知道（known）（NIV），宣告（announce）（Darby），揭示（disclose）（NASB），显示（show）（KJV）。奥古斯丁说，这里是说到“圣灵要向他们启示”^[15]。表示这宣示的意义是带着启示的。有许多的圣经学者都提到相同的观点。十九世纪弟兄会中伟大的圣经教师达秘（John Nelson Darby，主后1800~1882年）说：“圣灵在门徒们里面并伴随着门徒们的乃是要荣耀基督，并要从基督领受且启示祂。” ^[16]慕安得烈也说：“当圣灵在我们里面荣耀主耶稣的时候，祂是把主耶稣在祂这个荣耀里启示给我们。祂将受于基督的，告诉我们。” ^[17]美国当代的牧师格兰（ScottGrant）说：“圣灵借着神的话将基督启示给我们，使我们知道祂的所是，如此就能荣耀基督。” ^[18]李常受也说：“那灵如何荣耀基督？祂是借着一项一项地启示基督来荣耀祂。” ^[19]如同奥古斯丁、达秘、慕安得烈、格兰和李常受所提到的，“告诉”是带着启示的。

“告诉”不只是带着启示，还有许多作者进一步说到，这“告诉”也带着传输或是分赐。近代神学家蓝士奇（R.C.H.Lenski，主后1864~1936年）在《约翰福音注释》的书中提到圣灵的传输：“圣灵的工作是为着将基督置于众人的眼前并进人；的心里……圣灵领受了这一切并且将一切传输（convey）到门徒们里面。” ^[20]在亨利马太的《圣经评论》中写道：“父一切的都是子的，所有神的恩典和真理都被交在主耶稣手中，一切属天和属灵的福分都借着父给了子而为着我们，并且子信托圣灵而将这一切传输给我们（the Son entrusts the Spirit to convey them to us）。” ^[21]格兰也说：“圣灵将这些事启示门徒们。在十四与十五节的领受（takes）这个字，可以被等同地译为接受（receives）。这个观念就如同在十三节所提的听见（hears），那是一个接受的动作。所以13~15，说到圣灵接受这些事并且传输（conveys）给他们。” ^[22]慕安得烈提到圣灵的工作，更是将启示与分赐摆在一起，他说：“真理的灵，除了启示并分赐（reveal and impart）那在基督耶稣里所有的恩典和实际的丰满之外，并不能作其他的工作。” ^[23]此外在《英文扩大本圣经》（The Amplified Bible）的译文是这样写的：He will honor and glorify Me, because He will take of（receive, draw upon）what is Mine and will reveal（declare, disclose, transmit）it to you. ^[24]这里将启示（reveal），宣示（declare），揭示（disclose），传输（transmit），这几个词放在一起，表示宣示确实有启示、揭示与传输的意思。章力生在其《系统神学》中有一段论述，把圣灵的来主要是为着分赐与传输，作了很好的解释。他先提出一个问题：“倘使圣灵仅仅是圣子的尺度，祂先提出一个问题：“倘使圣灵仅仅是圣子的尺度，祂唯一的事工，乃为仅仅传讲圣子的工作，则圣子圣灵，一去一来，对我们究有何益呢?难道仅为基督换基督──有形的换了无形的么？” ^[25]接着他自己回答：“这个问题答案，乃最明显。圣灵对教会所传讲的，不是地上的基督，但乃为天上的基督……基督可比作立遗嘱者，同时又是后嗣。祂在十架受死，复活升天以后，祂差遣圣灵降世，就把祂的产业分给与祂同作后嗣的人。……这些神圣的上帝的恩典与荣耀，只有借着基督的代死、复活与升天，我们才能得到；而圣灵──神圣的传递者，乃要等到主耶稣基督得到荣耀以后，才能把祂完全的产业传递给我们。” ^[26]这段话中，章力生凊楚指出，圣灵来不仅仅传讲子的工作，而是借着祂的来，把神圣的产业分给我们，甚至章氏称圣灵为“神圣的传递者”，好把祂的产业传递给我们。这表明了圣灵的宣示绝不只是一种道理上的启示，而是带着属灵的传输。至于传输的结果和对信徒的影响，这是章氏所没有提及的。李常受进一步地说到这传输的结果，是使信徒与三一神成为一，好叫子得着荣耀。他说：“作为实际的灵，圣灵又将祂从子神所领受的，宣示、传输给信徒，使三一神分赐到子的信徒里面，使他们与三一神成为一，好叫子神得着荣耀。……那灵的宣示就是祂的传输。” ^[27]李常受指出，那灵将祂所领受的宣示并传输，这就是三一神分赐到信徒里面，而使子得荣耀。综合以上所言，可以确切地说，圣灵为着荣耀子而向着门徒们的宣示，不仅是一种启示，这启示更带着传输与分赐。但我们还需进一步的探讨，这启示、传输与分赐的内容为何呢？还有这与信徒的经历有何关联？为何这传输会使信徒与三一神成为一，而使子得荣耀呢？

圣灵的告诉信徒为着荣耀基督，而圣灵告诉信徒的内容为何呢？关于这点，蓝士奇说：“使得基督身位与工作的卓越能照耀在人面前”^[28]。瑞士更正教的神学家郭德（Frederic Louis Godet，主后1812~1900年）在《约翰福音评论》中写道：“基督的说话和祂的工作，这一个点乃是圣灵要陈明在门徒们心中的独一内容。” ^[29]另有布鲁斯说:“圣灵乃是借着清楚地揭示基督身位与工作的意义来荣耀子。” ^[30]此外亨利马太也说：“圣灵引导祂的跟随者，进入在耶稣里的真理而荣耀基督。第一，圣灵会将一切关于基督的事交通给他们。第二，将一切关于神的事交通给他们。父一切所有的都是子的，所有神的恩典和真理都被交在主耶稣手中，一切属天和属灵的福分都借着父给了子而为着我们。” ^[31]美国基督教长老会的牧师和作家巴恩斯（Barnes Albert，主后1798~1870年）说：“祂要荣耀我，就是要尊荣我。这个影响必是在人的心中高举基督的特征（character）和祂的工作。” ^[32]综合以上圣经学者所论，圣灵告诉信徒的内容可归纳为，关于基督的身位、工作、特征、说话和一切属天属灵的福分。

圣灵要荣耀基督，圣灵要告诉信徒关于基督的所是与所作，但耶稣的话并未停在这里，圣灵在宣示子的同时，也带同着父被宣示与门徒们。奥古斯丁说：“圣灵向他们启示，这位他们先前只按着肉体来认识的，并且世人认为祂仅仅是一个‘人’（man）的子（the Son），祂等同于父。” ^[33]达秘说：“所有基督人位的荣耀并基督在祂地位的权利中所领受的一切被揭示，一切祂所有的都是从父领受的。” ^[34]布鲁斯更清楚地说：“耶稣所说的一切话，并所作的一切事，乃是借着父的权柄。祂说父所说的，并作父所作的。所以什么是‘我的’呢？在耶稣的嘴唇中，指的是父所给予的，并且父已将万有都交付给子。而圣灵将父所有的一切揭示给门徒们，使子被知晓的同时，圣灵也使启示在子里的父被认识。” ^[35]此外，吉约翰（John Gill，主后1697~1771年）也提到：“祂要荣耀我，就是在林后三8所提到圣灵的职事。并且基督是在万有之上的神，有父所有的一切，神格一切的丰满都居住在祂里面。同样的工作与敬拜都归于祂如同归于父一样。如同一面镜子返照一切荣耀的光辉，使我们能看见祂的荣耀，正是从父而来之独生子的荣耀，满了恩典和实际。” ^[36]还有，近代英国著名的福音派神学家巴刻（J.I.Packer）说：“圣灵和祂来的目的──荣耀基督。‘凡父所有的，都是我的，所以我说，祂要将受于我的，告诉你们。’（约十六15）在此我们要特别注意：‘凡’父所有的，都是‘我的’。‘叫人都尊敬子如同尊敬父一样’（五23）。” ^[37]这些都表示当圣灵借着宣示与门徒而荣耀子的同时，也带同着父的一切丰满。所以，圣灵宣示与门徒的乃是子带同着父。李常受在《创世记生命读经》中，用以撒的婚姻，来阐述这个真理。他说：“那灵也将基督的丰富带给新妇（创二四10，22，47，53）。……仆人就将一个金环戴在利百加的鼻子上，两个金镯戴在她的手上（22）。……仆人送给她这些东西之后，就问她说：‘请告诉我，你是谁的女儿？你父亲家里有我们住宿的地方没有？’（23）当那仆人被带到利百加的家中，他就见证以撒的丰富。利百加的哥哥拉班和父亲彼土利，接受了那仆人的提亲，他就将以撒更多的丰富──金器、银器和衣服送给利百加（53）。他又将宝物送给她哥哥和她母亲。这正是约十六13~15所启示关于那灵的事。在这些经节里主耶稣说，那灵并不是从祂自己说的，乃是要荣耀子。凡父所有的，都是祂的，那灵要将从祂所领受的宣示与门徒。” ^[38]因此，圣灵所启示并传输的，不仅是基督而已，更是子带同着父一切丰满的启示。这样生动的图画简单的发表，归纳了历代神学家关于圣灵所启示之内容的总结。

前面的段落，我们探究了圣灵宣示的内在意义乃是带着启示和传输，以及圣灵所宣示的内容。这些要点是大多数的圣经学者所论及的，而论到圣灵借着宣示来荣耀基督时，大都着眼于圣灵宣示的内容成为给门徒们的启示，使门徒们知道基督的荣耀。也有一些学者更深入一点地提到，这宣示带着传输和分赐，这样的传输乃是将三一神分赐到信徒里面，使信徒与三一神成为一。这样的论点，不仅强调圣灵的传输，如章力生称圣灵为神圣的“传递者”，更是引到信徒借着内在地领受属灵的实际，并有属灵的经历而荣耀基督。换句话说，借着圣灵的启示所带来的传输和分赐，将实际作到信徒里面，而成为信徒的经历。有类似观点的作者，如吉约翰说：“神的灵也在圣徒的经历中荣耀基督（the Spirit of God glorifies Christ in the experience of the saint）。借着引导他们归向祂而有公义、和平、赦免、恩典和新鲜的供应，并有智慧和力量，食物与安息，生命并快乐，且使信徒能借着祂凭信而活，作他们的智慧、公义、圣别和救赎。” ^[39]这里强调，圣灵荣耀基督是在信徒的经历上，这个经历是因着圣灵的引导，而使信徒以基督为智慧、公义、圣别和救赎而有的，意思就是基督成了信徒们智慧、公义、圣别与救赎的实际。对于圣灵的启示不只是传输知识，而是使基督成为我们的实际与经历。慕安得烈也曾说：“‘祂要为我作见证’‘祂要荣耀我’，乃是祂要使我们认识基督的知识成为生命和实际，成为一个经历祂工作和拯救之能力的经历。” ^[40]这段话明确指出，圣灵的启示与传输，是为着使基督作信徒的实际和经历。关于圣灵荣耀基督，应用在信徒身上的经历，他还说：“正当人里面一切都显为轻弱和虚空的时候，圣灵就秘密地作工，使人确信并有福地经历那得着荣耀的基督已经住在他里面。这人就在安静的敬拜和尊崇里，知道耶稣是主，知道祂的宝座已经在他的心中因公义得建立；知道‘圣灵要荣耀我’的应许得着了成就。” ^[41]确实，“圣灵要荣耀基督”是信徒们能实际经历的。

直接回到圣经来看，新约也多次明文地说，圣灵就是真理的圣灵。在约十四17，十五26和十六13，主耶稣说到真理的圣灵。约壹四6也说到真理的灵。不仅如此，约壹五7说，圣灵就是真理。但是，需注意的是，和合本译为“真理的圣灵”，在“圣”字旁标上虚点，表示是原文没有的字。再者，“真理”一词之希腊原文含有“真理”和“实际”的双重意义^[42]。慕安得烈也曾说：“当我们的主将圣灵应许给祂的门徒的时候，祂使这真理在我们里面成为实际。……圣灵带着实际进入我们里面，既从里面得着了我们，就照着我们所能担当的，引导我们进入一切的实际。” ^[43]二十世纪的华人牧者与教师吴勇在论“认识圣灵”时也说：“约十六13~15，在英文圣经，‘真理’一词亦可译为“实际”，所以真理的圣灵来了，也可译为实际的圣灵来了，要引导我进入实际，所以圣灵是基督的实际。” ^[44]照着约十四17，十五26和十六13之上下文来看，“真理的圣灵”更好译为“实际的灵”。圣灵被称为实际的灵，是因凡父在子里的所是，以及子的所是，都实化在圣灵里。圣灵是父神和子神所是的实化^[45]。那灵不仅是父与子的实际，那灵使基督成为信徒经历中的实际，而使子得着荣耀。李常受说：“那灵就是复活基督的灵，来为子作见证，并且荣耀祂（约十六14）。那灵作为子的化身，使子在信徒的经历中对他们成为实际的，这就是那灵为子作见证。若没有那灵的见证，子在信徒对祂的经历中，对他们就仅仅是客观的，而不能是主观的。” ^[46]吴勇也说：“今天基督教会最难的就在道理是道理，实际是实际。……真理的圣灵就是要作这个工作，如果你不把道理活出来，祂责备你，祂为你担忧，所以圣灵就是基督的化身，遇见圣灵就是遇见基督，祂要引导我们进入实际，实际跟道理不同，所以要享受基督，你必定要碰见圣灵，圣灵的工作要作成实际。” ^[47]这也可说是基督需要成为那灵的目的。前文中章力生提出的问题是对的，难道基督成为那灵，只是有形的换成无形的么？若是这样，意义就不大了。探讨至此，我们对这问题应该有了答案：基督若不成为那灵，基督一切所是的实际，就无法借着祂成为实际的灵而来，内住到我们里面，使基督成为我们的实际。所以，基督这一去一来，实在是满了意义的，为使信徒能经历基督作一切的实际。李常受论到这个过程说：“当主耶稣在地上时，实际还没有进入人里面。实际在那里，因为基督自己就是实际（约十四6），但这实际只在门徒中间，还没有进到他们里面。所以，主告诉门徒，祂去是与他们有益的（十六7）。祂去的目的，是要在形态上有所改变，从肉体的形态变为那灵的形态。这改变一完成，祂的实际就成为那灵的实际，并且那灵成为实际的灵，然后这实际的灵就能来住在门徒里面。” ^[48]明显地，经过基督成为那灵的过程，这实际从只在门徒中间，成为进到门徒里面，又成为我们可经历并享受的实际。就着经历而言，那灵如何使神在基督里对我们成为实际呢？李常受论及这经历时，说这是那灵的实化，他说：“圣经说，神就是光（约壹一5）。圣经也说，基督是光（约八12）。这就是说，那是神自己的光，乃是子。但这光如何得以实化？如何对我们成为实际？乃是借着那灵得以实化。那灵在我们里面运行时，光就在照亮。这光既是父又是子。父是光的源头和素质，子是这光的具体化身和彰显。我们借着那灵在实际上实化这光。当那灵在我们里面运行时，祂就是光的实际。” ^[49]所以那灵作为实际的灵，使信徒有实际的经历，是借着那灵的实化。这过程乃是借着父作源头，子作化身，灵来实化，三一神的丰富，就成了信徒的实际。

前一段说到借着那灵的实化，使三一神的丰富成为信徒的实际与经历。接着要探讨的是，那灵使基督成为信徒的实际与经历，是为着信徒活出并彰显基督，使基督能借着这彰显得着荣耀。奥古斯丁说：“借着那灵将基督显明出来，使徒们能够将基督向人揭示，借着被基督的爱充满，能放胆地除去所有的恐惧，使基督的名声能徧及全世界。” ^[50]美国牧师格兰说：“当那灵把耶稣向我们启示，耶稣就被荣耀了。” ^[51]但格兰的讲论，并非只停在启示的阶段，他继续说：“林后三18说，那灵要变化我们，我们要如同一面镜子一样返照主的荣耀。约壹三2也说，祂若显现，我们必要像祂；因为我们必要看见祂，正如祂所是的……所以那灵引导我们看耶稣，就越将我们模成基督的形像（conform us to the image of Christ)。” ^[52]表示那灵使子得着荣耀，与我们被模成基督的形像有关，是因着我们彰显出基督荣耀的形像而使基督得荣耀。慕安得烈论到林后三章十七和十八节时说：“因为神‘是灵’，所以祂能给人灵。主耶稣也是在祂被高举到灵的生命里，而成为主灵时，才能赐给人新约的灵，并在这个灵里，亲自来到祂的百姓这里。”接着他说：“然后‘我们就变成主的形状，如同从主灵变成的’。袖必要作祂所以被差来的工──在我们里面启示主的荣耀。当我们看见那荣耀时，我们就要变得荣上加荣。”然后他又说：“圣灵就从‘极大的荣耀’里出来，进入我们心中，使我们既然敞着脸，得以看见主的荣光，就能变成祂的形状，荣上加荣。这是何等的呼召！圣灵的职事就是要将主的荣耀，向祂所救赎的人展示，且给祂的灵用以作工使他们变成祂的形像。” ^[53]

格兰与慕安得烈，将约十六14与林后三17~18摆在一起。因为这二处圣经都说到那灵的工作，那灵的职事。要使这二段说到相同主题的经文能够一致，是借着领会那灵荣耀基督的意义：乃是信徒模成基督的形像，使基督在信徒身上得着彰显，而使基督得着荣耀。如此，我们能明白那灵荣耀基督，不仅是向我们启示基督的荣耀，还是使我们成为荣耀的彰显。李常受也曾从信徒的经历上说到，那灵荣耀基督是借着基督从信徒里面活出来。他说：“祂是借着一项一项地启示基督来荣耀祂。比方说，在基督的一切所是里，有一项叫谦卑。那灵有一天向你启示基督是你的谦卑。这不是谦卑的道理，乃是基督这活的人位向你启示为谦卑。自然而然地，活的谦卑会从你里面出来。那就是基督的得荣耀。” ^[54]

归纳前面的几个段落，可以得到一个初步的结论，简要说明那灵荣耀子的完整经历：就着启示而言，那灵将子的所是宣示与信徒，这个进一步的启示也带同着实际的传输，就使基督在信徒的生命中成为实际的，而这实际的活出与彰显，子就因此得着荣耀，借此子成为信徒里面的生命和外面的彰显。这就是那灵荣耀子的完整经历。

那灵荣耀子，不仅是借着在个别信徒身上的彰显，使子得着荣耀，还有一面，是在教会中，借着团体的彰显，使子得着荣耀。奥古斯丁曾提到这样的思想，他说：“我们所说祂的荣耀是指祂在世界上被荣耀，这只有在圣大公教会里，圣灵以祂真实的荣耀来荣耀基督（It was only in the holy Catholic Church that the Holy Spirit glorified Him with His true glory.) ” ^[55]

章力生在其系统神学中也说道：“主耶稣基督，上帝长远活着的圣子，乃是世界人类──今日困扰不安苦难的人类最高的答案。但是祂不能把祂自己显现出来，三位一体的上帝，乃是彼此显现。圣子把圣父显现；但是圣子自己的显现，要等圣灵。圣灵的显现，虽然有时乃为直接的，但乃常常借教会。所以，我们所需要的，以及世界所等候的，乃是圣子在祂升天所应许差遣到世上来的圣灵（保惠师），就是‘真理的圣灵……祂要引导（我）们明白一切的真理……并要把将来的事告诉（我）们’（参约十六7~15)。并且借圣灵奇妙的事工，由祂的大能加强和透过圣徒组成神圣而奥秘的身体──教会，把祂光辉的荣美彰显出来。‘教会是祂的身体’，上帝使基督‘为教会作万有之首’，‘是那充满万有者所充满的’（参弗一22~23)。” ^[56]章氏这段话说，子把父彰显出来，而子是借着圣灵得显现，而圣灵又是借着教会，才能彰显圣子。表达的主要意思就是，借着圣灵的加强，使基督的荣耀借着教会得彰显。圣灵的工作是借着教会彰显出来，荣耀基督是使基督光辉的荣美透过教会彰显出来。李常受以歌罗西三章的新人，来诠释这个真理。他说：“基督的每一特征，都要在召会生活里得着彰显。没有犹太人、希腊人、美国人、英国人、日本人、中国人、菲律宾人，或任何其他种类的彰显；只有基督的彰显。这就是那灵将在父丰满里的子启示与信徒以荣耀子的意思。” ^[57]这正是保罗说的，“在此并不分希利尼人、犹太人、受割礼的、未受割礼的、化外人、西古提人、为奴的、自主的；唯有基督是包括一切，又住在各人之内。”(西三11)在教会中，因着那灵向信徒启示基督的每一特征，并将这些启示当作实际分赐到信徒里面，成为信徒们里面的实际与外面的彰显，因此众信徒的彰显就都是基督，这就是那灵荣耀子的意思。

区利罗（Cyril of Alexandria)在对抗涅斯多留(Nestorius)的书信中，有一段话是从那灵荣耀子的观点论到那灵与子的关系。他说：“祂要荣耀我，如果我们正确的来思考，我们不会说子基督需要从另一们就是圣灵来得荣耀。圣灵并不大于也不高于子基，而是因为祂以圣灵来显示祂大能工作的神性，因此祂说祂是借着圣灵而得荣耀的，正如我们要荣耀一个人的时候，我们会借着说到他内在的能力或是他的知识来荣耀他。虽然那灵与子有相同的素质，然而当我们就着那灵的本身来思考祂的时候，祂是灵而不是子，但是祂与子并没有不同。那灵被称为真理的灵，并且基督就是真理，而且那灵是由子所差出的，正如子也是由父神所差的一样。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升上高天之后，那灵借着使徒们的手所行的神迹而荣耀了子。一般相信那借着祂自己的灵作工的那位，在本质上就是神。因此祂说，祂将从我有所领受而宣示与你们。但是我们不能说，那灵是智慧与能力，是借着分享另一位而有的，那灵是全然完全的，并不需要任何美好的事物。因此，祂是父（也就是子）的智慧与能力的灵，那灵显然地就是智慧与能力。” ^[58]在区利罗的论述中，清楚地提到，那灵来荣耀子，并不是这二者之间有何高低的问题，也不是子或那灵有何不完全，需要再加上其他的事物，而是子借着那灵得着荣耀。并且，那灵由子所差出，正如子由父所差出一样。那灵就是祂所荣耀的那位的灵。那灵就是父同着子智慧与能力的灵，甚至就是智慧与能力。被称为“正统神学之父”的亚他那修（Athanasius，约主后295至373年）论到那灵与子的关系时曾说：“子是那灵的源头。”（The Son is the source of the Spirit.) ^[59]区利罗更进一步主张，“当圣灵进入我们的心，祂使我们像神（He make us like to God )，因祂是从父和子而出，祂并非与子没有关联（is not unconnected with the Son)。” ^[60]这表示圣灵不仅是与子相联的，当圣灵进入我们里面，也就是神自己进入我们里面，甚至能使我们像神。该撒利亚的巴西流（Basil of Caeserea，主后330至379年）盼望我们不要偏离提到这三个神圣身位时的传统次序；正如子之于父，照样灵之于子（As the Son is to the Father， so is the Spirit to the Son)^[61]。这意思是，灵与子的关系，与子和父的关系是一样的。换句话说，既然子是父的具体化身，灵也该是子的实化。关于这点，李常受指出，“父的一切所是和所有都是子的。子是父的具体化身（西二9)。……所以，父的丰满就是子的丰满，父的生命和性情也就是子的生命和性情〔约输十六章〕。十四节讲到实际的灵，主说：‘祂要荣耀我，因为祂要从我有所领受而宣示与你们。’父的一切所是和所有都是子的，而子的一切所是和所得着的都由那灵领受。神格一切的丰满都居住在基督里，那灵从基督承受了这一切。” ^[62]简单的说，就是父的一切所是和所有都是子的，子的一切所是和所有都由灵领受。

章力生在其系统神学中论到三一神的“一”时说：“上帝本体的合一，乃是说明圣父、圣子、圣灵，乃仅是上帝位格各种不同的‘存在’(subsistence)；三位之间乃有彼此的灵交（intercommunion)。所以其中一位的表现，就是其他各位的表现。……三位之间彼此的灵交，一则可从圣父代表整个神性（Whole Godhead)为证。例如弗四6说：‘上帝，就是众人的父，超乎众人之上（在基督里），贯乎众人之中；（借圣灵）住在众人之内。’其次可以主耶稣称为圣灵；又以圣灵称为基督的灵。例如林前十五45说：‘末后的亚当（基督）里），贯乎众人之中；（借圣灵）住在众人之内’。其次可以主耶稣称为圣灵；又以圣灵称为基督的灵。例如林前十五45说：‘末后的亚当（基督）成了叫人活的灵’。林后三17说：‘主就是那灵’。加四6说：‘上帝就差祂儿子（基督）的灵’。腓一19说：‘借着……耶稣基督之灵的帮助’。启五6说：‘有羔羊（耶稣基督）站立，像是被杀过的，有七角七眼，就是上帝的七灵，奉差遣往普天下去的。’圣灵有各样的权能，就是无所不能、无所不知和无所不在的主耶稣基督的灵。……圣灵乃是主耶稣‘另一个自我’（Alter Ego)。当主耶稣离世升天以后，就和圣灵易位，就差遣圣灵从天降世。主耶稣乃借圣灵进到世人里面；又借着使徒的口，传扬祂的道。三位一体，乃是不能分开的三位，彼此乃息息相关；一位来，其他各位也随着来：圣灵来临，就是圣子来临。圣灵是赐生命的灵。圣灵在教会里面施展祂的奇工，其实乃是道成肉身的主耶稣在活活地‘现身说法’。” ^[63]

章力生论到，主就是那灵，末后的亚当成了赐生命的灵，也是主灵，且是基督的灵，耶稣基督之灵，还是神的七灵；圣灵乃是主耶稣“另一个自我”。这是本文所肯定的。但是说到，耶稣离世后就和圣灵易位，这容易令人领会为只是一位换一位，而没有说明那灵与基督之间的关系。这如同杨牧谷说：“圣灵是代表基督──因此凡圣灵作在信徒身上的，都可以说是基督作的。” ^[64]《福音派神学辞典》的作者艾威尔也说：“那灵是耶稣人位的代表及代替，使门徒们虽然没有基督肉身的同在，仍能执行工作。” ^[65]这二位神学辞典的作者，都提到圣灵作基督的代表，这样的说法虽不能说是错误的，但不够深入。而且领会上会觉得，圣灵不过就是基督从有形的同在变为无形的同在，从外面的同在成为里面的同在，更甚者还可能认为，既然是代表，所以并非基督自己：这却没有表达出那灵是基督的实化，那灵作为实际的灵，将基督一切所是的实际分赐到我们里面，成为我们内里的实际。这是许多圣经学者忽略的要点，使得信徒难以在经历上认识何为“那灵荣耀基督”。慕安得烈提到，“圣灵──就是基督和真理的灵……当圣灵为基督作见证，并荣耀祂的时候，因着祂神圣的工作和同在，祂就该被我们认识并承认。……圣灵怎样才能被认识呢？……圣灵的内住，是认识祂的条件。……当圣灵内住的真理和经历，在神的子民中得着恢复，和圣灵能再有自由以大能在我们中间作工的时候，祂那有福的同在，就要成为祂自己充分的证明。” ^[66]他虽然论到圣灵的同在与内住，以及圣灵在我们里面的工作。但这里说到的工作主要是让我们认识祂，对于圣灵使基督能成为我们的实际，仍未提到。而李常受借着圣灵荣耀基督这段经文，将基督与圣灵的关系说的更加清楚，他说：“约十六12~15，更进一步指明，圣灵住在信徒里面，乃是要向信徒启示基督，荣耀基督，使基督在信徒里面成为实际。十三节说：‘只等实际的灵来了，祂要引导你们进入一切的实际。’实际的灵并不是将信徒带进有关基督的道理中，乃是将他们带进基督的一切实际里，好叫基督的一切所是、所有，都成为信徒的实际。凡神的所是和所有，都具体表现在基督里面（西二9，约十六15)；凡基督的所是和所有，又都归于那灵承受，且借着那灵向信徒启示为实际（14-15)。所以，圣灵在我们里面，就是基督在我们里面。圣灵在我们里面不是作基督的代表，乃是作基督的实际。” ^[67]

论到那灵与子的关系，就着信徒们的经历说，那灵就是基督的实际，这不仅是圣经的明言，也是正统的神学家所认定的。进一步解释二者的关系时，区利罗强调那灵是由子所差出的，并说进到我们里面那灵使我们能像神。亚他那修说，子是那灵的源头。这些都着重于说到那灵的源头，以及子神为着临及人需要成为那灵。而章力生、杨牧谷和艾威尔用“易位”“代表”或“代替”的说法来表达圣灵与基督的关系，虽不是错误，但不够将约翰著作所启示的完全表达出来。因为就如一位大使代表一个国家的元首，但大使并非元首本身，并且元首并不住在出使国。若有人因此领会：圣灵是作为基督的代表来住在我们里面，而基督本身并不在我们里面，就是偏差了。本文否定这样的领会或推论。我们认为，圣灵是作基督的实际而非基督的代表；圣灵在我们里面，就是基督在我们里面。意思就是凡基督的所是和所有，都归于那灵承受。正如约翰的著作启示圣灵是实际的灵（约十四17，十五26，十六13，约壹四6)。圣灵称为实际的灵，因为凡父在子里的所是，以及子的所是，都实化在圣灵里。那灵是父神和子神所是的实化。主经过死而去，使祂在复活里作实际的灵回来。主的一切所是都能借灵实化。基督的实际就是圣灵，圣灵就是实际的灵。实际的灵来到，意即基督的实际来到。这样，信徒在经历上就能经历基督所是的一切实际，如此才能将基督彰显出来。而这彰显正如同奥古斯丁所说的，得荣耀（glorificabit)的意思就是基督被显明出来（clarificabit)。

那灵荣耀子，也启示了三一神要将祂自己作到信徒里面，成为信徒的实际，使三一神得着彰显，使子与父同得荣耀。首先我们要看见，那灵荣耀子不仅是圣灵的工作而已，乃是三一神经过过程并成为那灵，作到信徒里面的结果。倪柝声说：“主去了，圣灵来了，是圣灵来负工作的责任。子是为父作工的，圣灵为子作工的。子是来成功父的旨意，圣灵来是成功子的旨意的。子来是为荣耀父的，圣灵来是为荣耀子的。” ^[68]这段话表明，子的得荣耀是三一神经过程并一同作工的结果。郭德在《约翰福音评论》中说到圣灵荣耀耶稣时也提到：“父神亲自高举基督进入荣耀之后……圣灵将使祂的神圣形像从高天照射到门徒们的心中……在此有一个奥秘的交换，并且是一个神圣谦卑的争竞（（a rivalry of divine humility)。子神所努力的只为着荣耀父神，而灵神所渴望的只为着荣耀子神。” ^[69]他用“神圣谦卑的争竞”指明三一神之间，乃是父高举子，而子荣耀父，圣又荣耀子。而章力生说：“这乃是三一神之间的‘圣别的顺从’(Holy deference)。每一位从另一位接受祂所传受的；每一位把另一位所称颂的发扬光大。‘圣子要荣耀圣父；圣灵要荣耀圣子。’圣灵的任务乃是要传扬主耶稣基督的事工，并把其施展运行在人心里面。” ^[70]波提亚的希拉流(Hilary of Poitiers，约主后315至367年）说：“当祂说，凡父所有的都是我的，祂所说的并不是指赠与恩赐的所有权，而是暗指着神圣的性情说的。提到祂的话说，圣灵要从祂有所领受，祂说，凡父所有的都是我的，因此说，祂要从我有所领受。也就是说，圣灵从祂领受，但所领受的也是父的。并且，圣灵若是从父而领受的，那圣灵所领受的也是子的。圣灵是神的灵，并非从受造之物所领受的，而是教导我们祂所领受的恩赐，因为这一切都是神的。所有属于父的都是那灵的，但我们不能以为任何那灵从子所接受的，祂就不是也从父所接受的。因为父一切所有的都等于子。” ^[71]希拉流指出，所有属于父的都是那灵的，而父所有的一切都等于子，那灵从父所领受的，也就是从子所领受的。这不仅指明那灵与父是一的关系，也指明那灵与子乃是一，而且那灵也领受了一切父与子的，这也暗指那灵是三一神的终极完成。李常受从这观点说到三一神的关系时，他说：“虽然三者是同等的，但在祂们中间是有次序的……父是头（林前十一3)，子自己服从父（约五19,30，八28.林前十五28)。这是何等的希奇，三者中的这一位，祂是三一神的中心与普及，竟然自己服从父，承认父是头；祂是头的从属。此外，灵为子作见证（约十五26，十六13~14)。灵绝不说到祂自己，祂总是说到基督，见证基督，荣耀基督。” ^[72]英国神学家巴刻(J.I.Packer)，他在《调整焦距看圣灵》一书中提到，“在约十六14中，耶稣谈到圣灵说‘祂要荣耀我’……这就是圣灵过去和现在被差来的目的──荣耀基督。……要清楚明白圣灵的工作，首先要将属灵的焦距调整到‘父的目的’就是要叫世人认识基督、爱祂、荣耀祂、赞美祂；以及‘子的应许’──就是要赐下祂的灵给他们，与他们同在。” ^[73]慕安得烈也说：“圣经说到子(主耶稣）得着荣耀，有两层：一是父在天上荣耀祂；一是圣灵在地上荣耀祂。前者，是神‘在自己里面’荣耀祂……后者，是圣灵‘在他们们（信徒）里面’荣耀祂。关于前者，主耶稣曾说：‘若是神在人子里面得了荣耀，神也要在自己里面荣耀祂……’(约十三32原文）并且主耶稣也曾以大祭司的身分祷告说：‘父啊，时候到了：愿你荣耀你的儿子……父啊，现在使我同你享荣耀。’（十七1，5)关于后者，祂说：‘圣灵要荣耀我’（十六14原文）。‘我要在他们里面得荣耀’（十七10原文）。” ^[74]慕安得烈不仅指出，这是三一神一同作工的结果，而且这工作至终是借着作在信徒身上才得完成的。特别是将约十六14的“圣灵要荣耀我”与十七10的“我要在他们里面得荣耀”这二处经节摆在一起，就更加清楚。子的得荣耀，是借着那灵成为终极完成之三一神的实化，作到信徒里面，使子在信徒里面得荣耀。综合以上的论点，清楚指出那灵荣耀子乃是三一神一同作工的结果，而关键乃是借着三一神成为那灵作到信徒里面而产生的。根据约十六13~15，内住的灵把子基督从父所领受的一切，分赐给我们。三一神作为那灵临及我们，进入我们，并住在我们里面，而使子得着荣耀。

以上的圣经学者都从那灵荣耀子的观点提到了三一神之间的关系，慕安得烈也略略提到，基督得着荣耀是因着三一神作在信徒身上的结果。这个段落是再从约翰十四章到十六章这段话，回顾三一神之间的关系，以及三一神如何作到信徒里面，使子得着荣耀。十四26说：“但保惠师，就是父在我的名里所要差来的圣灵，祂要将一切的事教导你们，并且要叫你们想起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话。”这里说，保惠师，就是圣灵，乃是父在子的名里所要差来的。既然是父在子的名里所差的；所以，圣灵是父差来的，也是子差来的。这样，圣灵不只是从父来的，也是从子来的；不只是父的实际，也是子的实际。十五26说：“但我要从父差保惠师来，就是从父出来实际的灵，祂来了，就要为我作见证。”十四26说，圣灵是父在子的名里差来的，这里说，是子要从父差来。这里的“从”，原文意“从……同……”。希腊文，para，帕拉，意“在旁边”，含“同”意，所以直译应为“从……同……”。子不只从父而来，并且同父而来，祂一面从父而来，一面仍与父同在（八16下，29，十六32下）^[75]。实际的灵为子从父所差，不仅从父而来，且同父而来。父是源头；这灵从源头而来，并不是离开源头，乃是带着源头同来。这灵为子所差，且与父同来，要为子作见证。所以，祂为子所作的见证，乃是三一神的事。这证明父、子、灵，乃是一位三一神临到人，将祂自己在祂神圣的三一里作到我们里面，也就是分赐到我们里面，作我们的生命和一切。照着这段落的上下文看，约十六13的“实际”，也必然是指，父所有、子所有，以及那灵从子并父所有而领受的。父所有的是实际，子所有的是实际，那灵所领受的也是实际。父所有的成了子的，子所有的都由那灵领受，那灵所领受的就向我们宣示。父、子、灵并我们信徒，都包含在这过程里。所以，父在子的名里所差来的圣灵，不只是从父来的实际，也是从子来的实际。这就是三一神──父、子、灵──至终成为那灵临到人。所以我们成了三一神的目的地，三一神一切的所是并所有，都已经宣示、传达、传输给我们^[76]。

虽然有些信徒们一提及圣灵的工作，就只想到方言或其他较为显眼的特殊恩赐，但历代的圣经学者，仍然忠信地根据约翰十四至十六章中主耶稣的讲论指出，圣灵最高的使命，就是要荣耀基督。历代圣经学者对于“祂要荣耀我”这句话的注释甚多，内容也大致相仿。大多数学者的共同论点为：第一，圣灵荣耀基督是借着圣灵向人启示基督的荣耀。第二，启示的内容是关于基督的各方面，也带同着父的启示。但圣灵荣耀子，并不止于使信徒接受启示而有知识上的认识，在客观一面知道耶稣已经得着荣耀。而是，真理的圣灵就是实际的灵，实际的灵不是要引导信徒进入关于基督的道理，乃是要进入基督一切的实际。实际的灵是要将信徒带进对基督作一切的实际经历中。然而与信徒经历有关的项目，却是较少人着墨，这部分只有少数作者提到。而这部分的论点，大致上可分为三方面，第一，这个启示不仅是知识上的，还是带着传输与分赐的启示。第二，那灵启示在信徒里面的，成为信徒的实际和经历。第三，那灵荣耀基督是借着使信徒成为荣耀的彰显而达到的。关于信徒主观经历的这三方面，论述的学者不多，而且除了李常受之外，大多只是略略提到这样的思想而已，没有详细的讲论。探究其没有深入讲论的原因，可能是因着缺少对于“那灵是子的实化”的看见。因着没有充分认识那灵是基督一切所是的实际，导致讲论那灵荣耀子的真理时，出现了一段缺口，特别是在信徒经历上的短缺。若是缺了这一段，就无法完整地阐述为何那灵荣耀子是借着基督从信徒身上得彰显，而使子得着荣耀。补上了这一段就能明了，关键是因为：那灵作为三──神的终极完成，带着神圣的实际分赐到信徒里面，使信徒与三一神成为一，如此信徒就能彰显三一神，甚至是团体的彰，好叫基督得荣耀。

以上所论李常受对于“祂要荣耀我”这段经文的解释，不仅归纳了历代神学家的共通观点，也补足了历代关于这处圣经解释上的短缺。总结以上的讨论如下：

第一，那灵将祂从子神所领受的宣示与信徒。那灵的宣示就是祂的传输。那灵所宣示的包含了：子带同父的丰满，子的一切所是和所有，基督的美德和属性。这不是道理，乃是属灵的实际，借着那灵分赐与传输到我们里面，这乃是三一神的传输，借此信徒与三一神成为一。我们与三一神成为一，是为荣耀子，也就是说彰显子作荣耀。我们若过一种在三一神传输里的生活，我们就是基督荣耀的彰显。

第二，那灵就是复活基督的灵，来为子作见证，并且荣耀祂（约十六14)。那灵作为子的化身，使子在信徒的经历中对他们成为实际的，这就是那灵为子作见证。若没有那灵的见证，子在信徒对祂的经历中，对他们就仅仅是客观的，而不能是主观的。

第三，父作源头，父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子的，而子所有的，由那灵领受。这就是说，父具体化于子，子变化形像成为那灵，那灵是神圣的三一达到我们。三一神一切的丰富都在那灵里达到我们。所以，我们是三一神的目的地，借此我们能荣耀子。

第四，至终，这荣耀还是信徒成为一个团体的彰显，这乃是借着基督的每一特征都在新人的生活里，从众圣徒得着彰显，基督是一切又在一切之内；没有任何种族、阶级或文化的分别，只有基督的彰显。这就是那灵将在父丰满里的子启示与信徒以荣耀子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