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今天在祂的恢复里有一个需要；可惜，凡是主在祂恢复里所需要的，都是我们所短缺的。我们若没有深入现实的情形，还不会觉得主在祂恢复里有一个真正的需要。可以说，一切的难处都在于这个“不觉得”；不觉得等于没有看见，那也就是在黑暗里。

上一篇信息说到“三看”，就是要大家一同来看我们已过的历史，也看使徒行传里的历史，并且看我们周围的光景，好作比较。好比人要开工厂之前，必须先看别人怎么作，亦即所谓的“知己知彼”。经过这三看，我们发现自己现在的光景不仅比不上从前，甚至跟别人比起来也落后许多。

我们蒙主怜悯，从起头就清楚真理，特别在召会立场上，更是点点明亮。然而，已过二十年，我们几乎没有繁增。对此，我里面实在有很重的负担，我所感受到的压力、伤痛、难过实在太多。我一个人到美国，不过二十几年，就把主的见证繁增到全球六大洲；从美国到欧洲，又到南美洲、非洲、澳洲。这虽然是事实，我也不敢骄傲，因为我们在整个远东是落后了。我们在外国根本没有什么家当，无论在美国、欧洲、澳洲，都是从没有家当开始，逐步兴起召会。然而在台湾，家当雄厚，仅仅人数就有成千上万，可惜却毫无进展。为这缘故，我们不能不好好反省自己。我没有意思指责任何人，我乃是把家里的实况摆在众人眼前。我们实在要觉悟，我们今天的光景是大大的不对。

人类的文化是进步的，世界也一直往前去。我没有意思要大家跟着世界走，然而我们应该认识，召会是出于人群，存在人群中间，不能和人群脱开。所以，一个人今天要在主的恢复里作工，也必须积极进取。

今天从台湾到美国的留学生非常多；这些留学生的表现，实在是为国争光。台湾的留学生到美国，成绩都是顶尖的；这就叫外国人刮目相看。因这缘故，我发现中国人的性格必须经过“压”才会奋起；好像大豆一样，不压就不能出油。中国学生到美国，一经过压都出了“油”，都奋起，没有一个是懒惰的。他们不但下苦功读书，还打工赚钱，养活自己。这就是中国人，经过压才会苦干，然后就会出头。如果我们在台湾的工作是这样苦干的作法，每年人数不能翻一倍，至少也能翻半倍。我们已过的情形的确不够交代，大大误了主的事，实在不能宽容自己。

我是个年长弟兄，主在这里的工作，大部分是借着我开辟出来的，所以我有立场对你们说到家里实在的情形。你们原谅我这样说，我若有一百分力量，每一分都用在主的工作上。我今年已经八十一岁，但是作的工比二十年前还加一倍。仅仅出版英文生命读经，每月就要刊印十六篇，约是二百页；此外，还有相当分量的中、英文书籍。这些生命读经和书籍，都是先由我写好纲目；讲完信息后，再由助手听抄，修改，然后我再定稿。如果你们看过我亲自改过的文稿，就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。我不是随便批、改、删、加，而是每字每句都仔细考量，并查阅参考书。有时还必须把文稿重新写过。不仅如此，我还召聚特别聚会，作长老训练，带领小组交通，和人个别谈话。还有各地许多来函，需要阅读、回复。现在，我还带领翻译中文新约恢复本。我只有一个态度，就是要努力的作。

我是盼望你们看见，工作、事情总得要好好去作，不然怎么会有果效？如果弟兄们身上有一个负担，像在我身上的一样，压着你们非作不可，今天我们在台湾的人数，就不仅会有五十万，可能早就达到一百万。我们误了主的事，却没有感觉，这是最致命，也是最严肃的。

关于生、养、教，再也没有什么事比这三项还累人。召会传福音，就是生；把人托住，就是养；用属灵的真理和生命把人栽培起来，就是教。这三项我们都有所缺。论到生，我们落在人后；论起养，几乎谈不到；讲到教，我们更没有上路。这三项工作要作得好，没有一项不累人。生累人，养累人，教也累人。

作母亲的都知道，未婚时脾气大一点无所谓，性格懒一点也还过得去。等到结婚生子，就懒不了；你懒孩子们不懒，哭、喊、叫、闹样样都“殷勤”，非得你服事他们不可。如果不好好服事，等他们长大一点就更麻烦；倘若管教得不好，他们变作不良少年，甚至作了不法勾当，作父母的更是大大为难。所以，生、养、教实在都是劳苦的事，一点也侥幸不得。

我说这话，乃是盼望同工、长老、众弟兄姊妹都能明白，我们今天所作的，实在就是这么繁重的工；并且是为了主，我们才作这工。若不是为了主，我就不愿意作这工，也不需要作这工。然而，同工们并没有担起这个担子；否则已过二十年，即使惨澹经营，人数也应当达到五十万。

今天，作父母的什么钱都可以省，但是为着孩子受高等教育，甚至出国留学，什么钱都肯花。如果今天我们在召会中也是这样认真的实行生、养、教，那是不得了的事。可惜，我们从来没有这样作。

就如主耶稣所说，祂是好牧人，为羊舍命（约十11）。牧人看见狼来了，为了保护羊，宁肯舍命救羊。若是雇工，狼来了就先跑走，只求保自己的命，不管羊的死活。在主的工作里，我们都必须问自己：“我在这里是作牧人呢，还是作雇工？”以我自己为例，如果我作主的工像雇工，恐怕五个我也作不了这么多事。打卡后，先去倒杯茶喝，再到盥洗间打个转，然后回来开始改稿。一个上午改两三页就应付了事。这种改稿法，二百页的稿最少要花七周。实际上，不到二十天我就改好二百页，同时还开特会、带聚会、处理种种事务。我能作这么多、这么快，原因就在于我不是作雇工。

我一个人到西方去，大部分时间住在美国，少部分时间到各地作工，二十几年内，在各大洲产生出三百多处召会。我没有读过神学，更不曾研习布道方法；我乃是从小就学习一件事─殷勤劳苦。几乎所有好的中文、英文、希腊文字典，还有关于圣经字义的研究及汇编，我都收集来参考学习，精益求精。

一切的问题都在于我们是作雇工的工作，还是像母亲照顾孩子。母亲照顾孩子，没有一定的时间；即使是在半夜，也得起来给孩子换尿布，喂奶，查看棉被是否盖好。如果同工们都这样作工，长老们都这样治理召会，今天台北召会的人数早就达到一百万。今天别的基督徒团体能够拯救十万、八万人，那是劳苦的果效。中国农村有句名言：“日出而作。”唯有早起劳苦，才有丰富收获。没有一个农夫不劳苦而能有收成。北方人种小麦，一过端午麦子熟了，不赶紧收成就会掉穗。那时，众人都不能悠闲在家，按时作息，乃是全家老幼总动员，到麦田里收割；不然，等到落地就收成不了。

讲起生、养、教，点点都是难为人的。“生”难为人，“养”难为人，“教”更难为人。可能有人觉得吃不消，那是因为你还存着“雇工”心态。如果你是为人父母，孩子让你吃不消，你也得养。如果同工们都有这样的灵，长老们都有这样的存心，相信不必二十年，只要十五年，我们的人数一定超过五十万。所以，难为不难为，端看我们的态度。

我们必须找出科学的定律，看如何具体的实行生、养、教。按我自己的观察和经历，我所找出来的那个“律”，就是如果我们要生得多，养得好，教得成功，非实行小排不可。如果我们爱主，要为主救人，需要小排；要托住人，需要小排；要栽培人，需要小排。没有小排，就无法具体实行生和养。

小排乃是召会基层的单位，如同家庭是国家、社会的基本单位一样。如果家庭不健全，社会必定一塌糊涂，国家也会积弱不振。有些基督教团体只有大礼拜，不靠小排，如同社会没有家一样，所以整个光景是荒凉、软弱的。现在能够得人很多、很快的团体，主要都是注重小排或小组聚会。小排乃是繁增的“律”，我们必须看重。

三十多年前，在台湾工作的初期，我们也作过小排。早年我们有会所、分家，还有分排。后来，我们不知不觉逐渐舍弃小排，走下坡到基督教传统的大聚会里，以致众人的习惯、口味，变成喜欢大聚会。因为大聚会很简便，只要培养出一个人在那里讲道，众人坐着听即可。好一点的，像我们中间的聚会，最多不过有几个人起来分享几句；不起来也没有人勉强，因为数百人的聚会，还不一定轮得到。

所以，对许多人来说，大聚会是他们休息的时候。大家一周忙碌六天，主日到聚会里，有人唱歌，还有人讲道，真是最好休闲的地方。那么谁负责讲道呢？在公会里是牧师，在我们中间是全时间同工，有时称为话语出口；名称虽有不同，却是“换汤不换药”，以少数人顶替了多数人的功用。现在我们把焦点从大聚会改成小聚会，有些弟兄姊妹也许跟不上，觉得实行分排聚会实在麻烦。人人都觉得有大聚会比较轻松，只要一位有话语恩赐的同工，在主日大聚会讲一篇有条有理、又感人又动听的好道给大家听，就可以了。

然而，我们要看准，召会要得建造，人数要增加，并且新人被托住，受培植，非有小排不可。传福音和喂养新人都不能倚靠大聚会，乃要靠小排。要实行小排，必须同工、长老们改变作风。同工们要准备好“失业”，不再像从前讲那么多的道；长老们也要改变“辖管”的态度，代之以殷勤劳苦。

生和养需要小排，但在教方面，若只靠小排是不够的。好比人可以在家里生、养孩子，但是在家里教孩子就很有限，最好能送到学校去受教育。因这缘故，我们定规将每主日上午在各会所的大聚会，改为教育性质的真理聚会；并且如同学校，按不同程度分为许多级、许多班，鼓励弟兄姊妹都参加。这就是改制的雏形；小排和大聚会是两面的，如同飞机有两翼才能飞行。小排必须实行，大聚会必须改变。

盼望大家看见，小排是命脉，是建造召会的基层；没有小排，召会就无法建造。大聚会的观念，几乎是大家天生就有的；小排是个合乎圣经的新实行，需要我们改观念。现在有好些小排的光景很令人鼓舞。不过在感觉和观念上，弟兄姊妹还没有把小排看得比大聚会重。我们必须翻转过来，看小排比大聚会重。这个观念一定要转。

要实行小排，必须把握几个具体的原则。第一，没有人作头，也不要有带领人。已过我们实行小排，都是在长老的带领、安排下，凡事都得经过长老的同意。这是一个厉害的限制，今后不可如此。好比今天政府如果还管制人民的婚姻，告诉人该和谁结婚，该住在那里，一切皆由政府安排，人民恐怕就生活不下去。同样的，我奉劝长老们要松手，不必管那么多。

第二，实行“送会到家”，要灵活机动。我们不要像从前那样只是邀请人来聚会，乃要把聚会送到初信者和久不聚会的圣徒家里。比方，你去看望一位福音朋友，你们两人就可以聚小排聚会。从前你去看望久不聚会的圣徒，总是请他、劝他来聚会，现在你是把聚会带去，和他一同聚会。如果台北召会有三千人这样作，小排的数目就相当可观。这个作法已经开始，却还不普及。盼望到一个时候，遍地都是小排聚会。这并非不要人来聚会，而是人来也可以，我们去也可以。这样，小排就是灵活的，而不是呆板的。

从前小排聚会都定规在周六晚上，好像一家餐馆，一周七天，只有周六晚上开门营业；这样，能来的当然就不多。现在不只天天开门，并且送饭到府。二十多年前，台北有人专门“到府打针”，不必人到医院或诊所，只要有需要就可以安排人到家里打针。现在我们也要实行送会到家，使久不聚会的圣徒都得着供应。

这样的实行既有生又有养，很容易带人得救，也很容易托住人。从前我们把人浸了以后，就不太带领他，只希望他能常来聚会。这好像一个孩子才生下来，你就要他和大家一同围着桌子吃饭。他不过是才生下来的婴孩，怎么能和大家一起吃？作母亲的当然得喂他喝奶，有时他哭了还要抱一抱。等他长大到一定的程度，才能和家人围坐在桌前吃饭。

从前的大聚会等于吃大锅饭，不只三代同吃，甚至五代同吃。得救三十年的听这篇道，刚得救五天的也听同一篇道。不管是谁，只要是自己家里的人，都得听同样的道。结果，有的就不来聚会，或者冷淡退后了。因此，得救的人多，留下来的却少。现在我们实行这种活动小排，即使无法全体动员，至少大部分的人都能有活动；并且不只自己作，也带着“徒弟”作。这样的喂养所带进的繁增，必定无可限量。

第三，要打破规条，随机应变。因着实行小排，台北有一点打破风气。从前圣徒不敢在外面给人施浸，都得经过长老安排，还要受浸谈话，然后才在会所里给人施浸。然而实行小排，一带人信主，立刻就能给人施浸。有的人就在家中的浴缸里受浸。给人施浸固然不该作得轻率；但另一面，能打破成规，随机应变，也是不错。

一九三二年，在烟台兴起聚会以前，有个弟兄和我同在中华基督教会里作董事。以后我不作，他也跟着不作。有一天他来问我关于受浸的事。我就对他大讲特讲，说，“谁传福音给人，谁就有资格施浸；人相信了，就可以立即受浸；受浸不必拘泥地点，只要有水就可以。”当天我就在海中给他施浸。现在，我们借着送会到家，带人得救，立刻就可以找有水的地方给人施浸。这样的实行，固然不该作得轻率，但也没有不合真理之处。

关于教的方面，我们目前试着安排主日上午有真理聚会，专门教导大家真理。真理聚会是按现实的情形分级、分班。为此，我们编写了真理课程，分为四级，一年一级，每级有四卷共四十八课。头一年实施一律从第一级开始，是基础教育。一年到头都这样作法，四年的工夫，就能帮助信徒受到相当的教育。如果有人缺课，盼望也有人接受负担，“送会到府”去补课。

此外，大一点的召会或会所总有一班人喜欢听信息，如果安排他去上真理课程，可能他下次就不来了。所以，仍必须有一般性的信息聚会，以应付这班人的需要。如果这样出席的人多，可能得另外开辟福音班。所以到了主日上午，因为各种程度的聚会都有，你不只自己来，也可以把家人、亲友带来；有的送到一般性聚会，有的送到福音聚会，有的参加真理课程。这样，大家都能得到适当的喂养和教育。

另外，在每次擘饼聚会后，以及祷告聚会后，可以留下半小时，根据聚会的性质与内容，一同追求关于属灵生命或事奉的短篇信息，然后彼此有点交通。这样，就把生、养、教都顾到了。

主啊，我们实在敬拜你。我们相信这是你的恢复，是你与我们同在，是你亲自在带领我们，我们所摸着的要点都是出乎你。主，赦免我们的罪，赦免我们的不忠，赦免我们的亏欠；我们所受的玷污，无论是从外面来的，还是从里面来的，都求你用宝血洁净。主，使我们里面的灵高昂、活泼、甚至火热焚烧，起来走你这条路。

主啊，我们人生是短暂的，在地上所作的一切都是无谓、虚空的。我们实在愿意摸着你的实际，为你把一切都摆在祭坛上。但愿你带领我们走这条实际的路，叫我们看见，拯救灵魂、带人归你，是何等的宝贝；托住初信者、喂养小羊，又是何等的宝贵；并且我们能接受负担，教导属乎你的人，叫你的真理得以广传而普及，更是无上的荣耀。在台湾这里，不仅要福音化，还要真理化。主，感谢你，把你的话向我们打开。这些年间，你的话语从来没有缺少，你的话一直临到我们。主啊，使我们起来，把这些话都分出去，叫台湾岛上的人，不仅听见福音，还听见真理的话，叫这岛成为蒙福又蒙恩的岛，甚至是进入你荣耀的岛。

主啊，给我们负担，我们实在愿意你在这岛上能行得通，你的福音能传得开，你的召会得以建立。主啊，祝福我们，叫我们在你面前摆上一切，为着你的福音，为着你的见证，为着你的恢复。求你祝福众弟兄姊妹和各小排，祝福他们的身体，祝福他们的事业、学业、家庭。主啊，叫我们众人都蒙恩，作你活的见证，使台湾满了金灯台的见证，也就是新耶路撒冷的见证。主，你亨通，我们就快乐；你有路，我们就能赞美。

主啊，求你捆绑黑暗的权势，在这岛上捆绑鬼魔、撒但、偶像、和一切顶撞你的事。主啊，我们奉你得胜的名释放灵魂、人心、财物、时间、一切，来为着你的国。我们相信，我们所捆绑的，你已经捆绑了；我们所释放的，你已经释放了。阿利路亚，愿荣耀归与你，阿们。

一九八五年十一月三十日下午讲于台北（全台长老同工聚会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