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篇
长老要带领圣徒实行主所命定的路(二)
 
新约里所注意的三件事─真理、生命和福音
我们若仔细读过新约,就会看见新约里所启示、注意的,总括来说有三件事,就是真理、生命和福音;真理为着生命,生命为着福音。可以说,真理在先,而后是生命、福音。然而,不仅在我们思想里,就是在召会生活的实行里,我们无形中都把福音看得很低。我们以为,我们中间若是有一位能讲许多奥秘的真理,那就很高、很深。我们总是把福音看得平常,看得较低。比方召会要传福音,长老们通常会说,“让年轻人去作吧。”这就看出我们并不重看福音。
若有人能丰富的供应生命给我们,我们会非常的重看他。这几十年来,我们中间恐怕少有人羡慕在福音上有成果。我们不是追求真理,就是追求生命;可以说,在我们中间这二者几乎是并重的。有的人看重生命过于真理,有的人可能看重真理过于生命,却难得有人看重福音过于真理和生命。
当使徒在世时,他们在福音书里的记载,乃是真理、生命、福音三者并重。福音虽然摆在末了,但福音不是为着生命,也不是为着真理,乃是真理和生命都为着福音。没有真理就没有生命,没有生命就没有福音可言,因为福音乃是一个结果子的问题。我们要看见,福音不仅倚靠传扬,也不仅倚靠教导,更是倚靠约翰十五章里的生命,就是那个要结果子的生命。四福音里有一卷约翰福音,在这卷福音书末了,主耶稣没有明言说到,要传福音给万民听,或要传赦罪的道给万民听这类的话。然而在十五章祂说,“我…立了你们,要你们前去,并要你们结果子。”(约十五16)这里主耶稣不是说传福音,乃是说结果子。其实,结果子才是真正的传福音。没有结果子,我们的福音就等于零。
二千年来,圣徒的历程及召会的历史,证明从使徒们过去之后,几乎找不出一班人,是把真理、生命和福音,这三股绳子拧在一起的。圣经告诉我们,要把这三股绳子拧在一起,才是坚固牢靠的。可惜二千年来,除了使徒之外,在历史上我们找不出另一班团体,是把真理、生命和福音调在一起的。
 
关于召会历史的一些沿革
在路德改教之前,有十个世纪,约有一千年的光景,就是从主后五百多年,到主后一千五百多年,是历史上所说的黑暗时代,也是天主教极盛的时期。约在主后五百四十年,教皇制度几乎完全被当时东西方的召会所承认。这一路下来,就受天主教,即所谓大公教会(Catholic Church)的影响,有十个世纪之久。而后,到了一五六〇年左右,才有路德马丁改教运动的成功。
在那十个世纪里,也有一些追求主的人,不过都是隐约的,在历史上并不为人所知。有一位弟兄会的弟兄,是个写历史的人,他深入查究出这些隐藏的历史,发现在这十个世纪里,有一些隐藏的得胜者。因此,他说召会历史是有两条线的,一条是外面的,一条是里面的、底下的、隐藏的。不过,这些为数并不多;所以即便我们去查,也不能查出多少来。我们只能看见圣灵的水流,在少数得胜者身上,并且他们都是隐藏的;表面上,我们看不见他们。在表面上的,都是天主教,大公教会在那里活动。从路德改教至今,有许多不同的派别兴起,并且得了自由,从大公教里释放出来,不再受大公教的约束、捆绑,也不再受大公教的辖制,都各自开始发展。
路德在讲因信称义时真是英雄,他为因信称义作见证,不怕死。然而等到来到召会的问题上时,他实在是软弱无力,投靠了德国皇帝作为保护。从这个弱点上,生出了所谓的国家召会。我们知道第一个国家召会,就是德国的国家召会。直到今天,众所皆知的路德宗,在德国还是他们本国的国家召会。并且至今,每一个德国公民,都得上召会税。若是不上召会税,还要特别申请,说明理由,方能核免。因着德国有自己的国教,所以每一个德国国民,都是德国国教的信徒,也就得向这个国家的召会纳税。
继德国之后,英国也成立了国教,迄今英国女皇仍是英国国教的元首。凡是英国公民,即便是一个非洲人,他一有了英国国籍,就是圣公会的一个信徒。而后,这种情形相继在北欧各国出现。比方丹麦、瑞典、荷兰等,都有了自己的国教,而且延至今日。这些当然是非常不合圣经的。这期间有两大教派,一派是德国的路德宗,一派是英国的安立甘会,就是所谓的圣公会。他们是很接近大公教的,换句话说,他们所实行的有一半和天主教一样;这些都是不合圣经的。逐渐的,就有一派一派的弟兄们兴起来。
在这些兴起来的团体中,首先是浸信会,他们非常倾向真理。虽然路德恢复了因信称义的真理,但浸信会的弟兄们觉得那只是一个开头,他们并不满意。他们接续那个恢复,恢复了将人浸到水里的真理。他们说那是一项极大的真理,因此成立了浸信会;这就是浸信会的由来。此外,另有一派发现,召会不是随便由一班人治理即可,而是应当由神所选立作长老的人来治理;这样就成立了长老会,由长老体系治理召会。接着,逐渐出来了圣洁派;往下就有了卫斯理约翰这一派等。所以,先是有国家召会,而后有私立召会的形成。那种光景好像人办学校一样,有的是公立的,有的是私立的。
私立召会往下去,出来了一些弟兄们,弟兄们越过越多,到了最兴盛的时候,就是摩尔维亚的弟兄们(Moravian)。他们都是受到所谓国家召会的逼迫;特别是德国,专专逼迫这些私立召会的弟兄们,使他们无法在北欧立足。有位新生铎夫弟兄,就在德国南部萨克森地方,将其自身的产业为主打开,接待了许多的信徒。弟兄们就在那里,带进了一个复兴。他们在召会的实行上,比以前都进步,但还没有达到饱和点。这是西元一千七百多年时的一个大复兴。而后,他们大部分去了美国,就是到新发现的一个洲,去开辟主的见证。
往下去一个世纪,就是有名的弟兄会,达秘这班人兴起来。这班人在召会的实行上,在召会的见证、真理上,以及召会生活方面,可说比从前都进步,几乎是达到了饱和点。然而,并不能给他们太高的评价,因为还没有真正达到那个地步。之后,弟兄们中间又分了好些派别。这就给我们看见那复杂的情形;不仅有国家召会、私立召会等,又有私立召会中最盛的弟兄们兴起,而弟兄们也分成了早、晚两个时期,较晚的就是英国的弟兄们。
在这个国家召会、私立召会、弟兄们互有先后的时期中,又出来了两三种情形。一种情形是从天主教衍生出来的,那个开始就是奥秘派;这个奥秘派,是路德在天主教改教时的一个反应。有些信徒经历路德的改教,到末了觉得太虚空了,好比是主论到撒狄召会所说的:“按名你是活的,其实是死的。…因我没有见到你的行为,在我神面前有一样是完成的。”(启三1~2)所以,天主教里那些爱主、追求主的人就起来,追求内里的生命,而不要外面的那一套。然而另一面,他们虽知道外面的天主教是错误的,但他们却又是全然的服从。当天主教逼迫他们时,他们仍然服从并承认教皇的权柄。内里生命派中,一位生命顶深的姊妹盖恩夫人,在她传记的序文里,说到她仍旧到马利亚的像跟前;这是我们很难想像到的,但同时也看出了盖恩夫人的弱点。从这里再往下演变,有些内里生命派的人,就将奥秘派里过于深奥的部分,作了些微的调整,使奥秘派变作更可实行的。
这个演变中的头一个桥梁,就是英国的弟兄劳威廉(William Law)。之后,有许多人推崇他们,并从他们得着帮助。慕安得烈、宾路易师母,是其中著名的几位。再往下,就有史百克弟兄;我们与他有过一些往来,自然也观察到他的情形。可以说,整个局面在史弟兄过去后,生命派就完全停止,完全没有了。这样,奥秘派就断了根,内里生命派也结束了。
关于内里生命派,还有一个旁枝,即英国著名的开西聚会(Keswick Convention)。他们看起来似乎是内里生命派,但却不是太正统,乃是个旁枝,是在十九世纪下半,和二十世纪上半,颇受注目的一个团体。有不少在真理和生命上有点成就的人,都被他们请去作讲员,所以这个团体也曾盛极一时。甚至二十多年前,我初到美国的时候,他们仍有相当的名气,美国各地仍有开西聚会分枝的地方。然而这二十多年来,根据观察,他们也在慢慢的销声匿迹。
我们从许多交通中,得到一个结论,就是圣经给我们看见:真理、生命和福音,乃是三股拧成的一条绳子;而真理是为着生命,生命是为着结果子,就是福音,这乃是正当地光景。然而在使徒们过去之后,召会荒凉了,真理、生命、福音,统统被弄乱;真理不清楚,生命不明亮,福音也不显明,一切都被搅到天主教里去了。之后,有一个大公教会,更是将局面弄得一塌糊涂。于是神就进来作工,开始祂复兴的工作。从那时起,神就一点一点的开始祂复兴的工作。
我们是在他们之后的人。我们都知道,在时间之后的人,都是能读历史的人;能读历史乃是我们最大的权利。比方我们若是生在中国历史上的三国时代,我们很可能就会懵懂过一生。如今,我们是生在三国之后的许多世代,我们的眼睛可以是雪亮的,前几世代人的所作所为,都在我们的眼下。我们可以批评秦始皇,批评曹操,批评武则天,这些历史上的人物,谁是忠信,谁是奸恶,我们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然而,我们自己也是由我们以后的人来论断;换句话说,这是在乎我们平时如何写自己的历史,我们需要向历史交代。今天人说我们好,或说我们坏,都不一定靠得住,要等以后的历史来评论。
在主主宰的安排下,我生在组织的基督教里,跟着母亲到浸信会聚会,却是在中华基督教会领洗。得救后,我里头真是爱真理、爱圣经,于是开始对主有追求。当时,不论在中国或欧美,众人都知道,认识圣经最有名的,就属弟兄会。因此,当我认真想钻研真理时,我也找到在烟台的弟兄会,正好离我家非常近,走路五分钟就到了。
可以说,没有人叩我的门,乃是我自己硬着头皮闯进去的;因为弟兄会的人根本不出来找人,即便他们在家,人若来叩他们的门,他们也不会喜欢开门。有一件事是很希奇的,就是我在他们中间七年半,照我所记得的,并没有看见有第二位像我这样闯进去的。他们是不出去找人的,即使人来叩门,他们也不理不睬。他们确实是在那里讲说真理,但他们的作法就如中国人所说的:“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。”
不仅如此,我在他们中间七年半,看见在那里受浸的不到二十个人,我是其中之一。不久,他们也注意到我这个年轻人,在背后把我查得清清楚楚,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来和我交通,与我有接触。从一九二五年,我就在他们那里听道,听了最少五年。有一天,他们说要到海边施浸,那时他们仍然没有理睬我,是我自己硬着头皮,带着衣服跟去的。当然,他们看见我去了也很欢喜,就给我施浸。这就是那时弟兄会的情形。我说这个是要我们众人警惕,恐怕我们也有一点那种情形,并且似乎越走越接近。这个我们不能不留意。
 
“召会传福音”的起始
因着我渴慕真理,并且研究、追求真理,所以就接触到倪弟兄的书,与倪弟兄连上了。之后因着中日战争,我往北要带出我的家眷,却沦陷在日本人手下,不能再出来;而倪弟兄随着政府,退到大后方的重庆。这样,两下就无法有所接触,我也只好在烟台住了下来。渐渐的,烟台召会有些起色。到一九四〇年,我们在那里开始提起一件事,就是召会传福音。这件事在当时是一件崭新的事;“召会传福音”这辞,是以前没有提起过的。在这以前,从一九三二到四〇年,我们中间还没有见过有十五个人以上受浸的;若是有十个人受浸,那已经很可贵了。在北方开始有召会的传福音之后,若是我记得不错,头一次就有三十七位受浸。不仅如此,在这三十多位之后,还有一百位受浸的记录。
当时,我们新春的布道大会,叫作召会传福音;那真正是全召会发动传福音。我们知道,中国人最喜欢过新年,也就是春节,那是最大的一个节期,约莫一周。大家什么事都不用作,成天吃、喝、玩、乐、看戏。以吃的来说,食物都不是当时作的,而是约在年前一个月,就开始作了,并且样样都有。在中国北方是不用冰箱的,许多家庭都有地窖,将吃的食物作好,统统放到地窖里,再封冻起来。等到要吃的时候,再进地窖里去拿。所以我们看见,那真是个大好的机会,趁着众人都无事可作时,大大的传福音。当时弟兄姊妹无论男女老少,都是成群结队的,全体总动员的在传福音。
在作法上,要弟兄姊妹先请自己的近亲,比方舅舅、阿姨等,都在事前就约好他们,要他们正月初一,到弟兄姊妹家里住两天。然后,在这些人家里,有一个口号,说,“不过年,只传福音。”过年是大事,单单为了预备食物,就要花上许多时间。我们既说“不过年”,过年的东西就一概不买,如此就省了许多工夫,并且省下许多钱。到了除夕那天晚上,原来是北方人过节热闹的时间,但我们宣布那晚要禁食祷告;全召会一同禁食,专特的祷告。我们虽然一面禁食,但一面也预备食物给那些住下的亲友享用。大年初一,早晨第一堂信息,下午第二堂信息,晚上没有聚会,就这样连传了四天八次。一散会,大人都去接触人,小孩子们就在旁边递送祷告垫;一看到有人要跪下祷告了,立刻送上祷告垫。
 
忽略福音,必无属灵后代的接续
这样一年的福音下来,连续有人受浸,差不多六个月之久。头三、四个月都是一百上下的人受浸,后三、四个月就是二、三十位;这是已过所没有的。因着这样的福音,才带进受浸人数的突破。所以,经过我们的观察,我们得到一个结论,无论人多么注意真理,注意生命,若是忽略了福音,还是不会有属灵的后代;历史也是这样告诉我们。比方弟兄会非常注意真理,但因着不注重福音,弟兄会今天断了后代,没有后代。在我年轻追求真理,爱慕圣经时,我相当欣赏弟兄会在真理方面的教导,他们特别拿手的是预表和预言。直到今天我还是很感激他们,那对我是个极大的帮助。然而那时,我并没有看出他们的短处;等到我看到福音的一面,才看见弟兄会不行,也知道那个不对。
弟兄会在我家乡烟台那里,有六十多年的历史,领头的是一位英国老弟兄,布纳德(Mr. Burnet)。他总是亲自施教,因为只有他是受过牛顿(Benjamin Newton)教导的学生。那时我才二十岁,他已经六十多岁了,全数都是他一个人在讲。他的真理讲得很透彻,并且是用中国话讲,凡听过的人没有不佩服的。有位王明道弟兄,是在北平兴起来的,他在真理上有几点一直过不去。其中一点就是他不信主日,只信安息日。后来他到了烟台,见到这位老弟兄,他和老弟兄交通一段时间后,才把安息日的观念改正过来。
这给我们看见,当时这位老弟兄在中国的华北、东北以及西北一带,是真理的一座灯塔,虽然公会不喜欢他,但追求真理的人都欣赏他。这是当时的一个局面。然而,因着他们太偏重真理,其余的一概不管,以致弟兄会在那里几十年,没有兴起另外一个地方的聚会。在人数上,主日也不过二百人,平日不过一百人。之后我觉得这个不对,无论真理怎么强,若是不传福音,也是个缺失。那时他们非常定罪长老会,但长老会在福音上的活动比他们多,或是下乡或是开展,总是在福音上有行动。这是当时的光景。
就在这个时候,灵恩运动到了中国,华北特别盛行。这个风吹来后,要不受他们影响,实在不容易。所以,我们有几位弟兄,就亲自到他们中间去看看。头一位去的,是栾腓力弟兄,他原来是远东宣教会的一个教友;远东宣教会是写“荒漠甘泉”那位姊妹的丈夫创办的。栾弟兄是东北人,在东北接触到这个团体,成了他们的教友;但后来栾弟兄转到我们中间。他首先接触了那个灵恩运动,之后,我们就和他们有联系;可以说,我们是从那里认识灵恩运动的。
我生在组织的基督教里,在真理上受弟兄会的栽培;生命上的帮助,则多得自内里生命派,与灵恩运动也有所接触。然而可以说,这三派基本上是不相合的。好比,弟兄会不认同宾路易师母,所以弟兄会虽然很欣赏倪弟兄的书,但看见他的《属灵人》一书里,有一部分引自宾路易师母的著述,弟兄会的人就不太要倪弟兄的书。我们因此发现,注意真理的人是不理睬生命的;而注意生命的人大多轻看真理,说真理是死的字句。
内里生命派有位著名的弟兄慕安得烈,他可算是内里生命派的创办人之一;有时他也会引错经文,或是对经文的讲解不准确。即使他的经历是对的,事实也是对的,但他常常在引经上张冠李戴。弟兄会就抓住这个把柄,说慕安得烈不认识圣经,也不认识真理,有许多错误的引用。在研究真理的人中,常常是彼此相斥,无法相容。这就是真理派、生命派间不相合的情形。
我们若只注意真理,而不传福音,是会没有后代的。同样的,若是只注意生命而不传福音,也会断后无续的。当然,之后也出了福音派,里头包括灵恩运动。中国有位传福音者,名叫宋尚节,在西教士中是很有名的。他传福音时,常常有几千人在听,并且一得救就是好几百人;然而他的福音没有真理,也没有生命。好比说到“宝血洗我心”,他用血漏妇人的比方,说到主耶稣的宝血,这是非常不合乎圣经的。所以,他过去之后,什么也没有留下。这也给我们看见,在传福音上没有真理和生命,也是不会持久的。真理、生命、福音,这三股绳子需要拧在一起,方能有结果,并且持续到永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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