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经：约翰福音十四章十六至二十节，提摩太后书四章二十二节。

约翰福音是一卷非常特别的书，开头就告诉我们：“太初有话，话与神同在，话就是神。”（一1）这说出主是太初就有的话，这话乃是那永远的神。十四节又说，“话成了肉体，支搭帐幕在我们中间，丰丰满满地有恩典，有实际。”这位神成了肉体，住在我们中间，丰丰满满地有恩典，有实际。这里的恩典有享受的意思。主就是神自己，祂在永远里就是神，但为着给我们享受、经历并得着，有一天祂成了肉体，住在我们中间。祂来就是恩典来了，这恩典就是神给我们享受了。

　我相信弟兄姊妹这些年来，对于基督是一切，已经认识得够多。对于祂如何是神来作我们的生命，如何是我们的能力，是我们的智慧、公义、圣别，都有相当的认识。并且也知道，祂怎样是我们属天的光，如同太阳一样；怎样是我们属灵的空气、生命的活水、属灵的粮食，甚至怎样是我们的住处；我们能经历祂，享受祂，得着祂作我们的一切。然而有一件事，我们的领会和经历还不够多。因着传统基督教的影响，我们常以为要认识主，经历主，总要先明白一些道理。好像道理明白得越多，经历主就越多，享受主就越多。因此，我们就偏重道理的一面，这是我们极大的错误。事实上，经历主作我们的一切，不在乎懂得多少道理，有多少的知识，因为主自己并不在道理里，也不在知识里。所以，不是说你对主的知识多，你经历主就多；也不是说你晓得道理多，你享受主就多。

　为此，约翰福音头一章告诉我们，主是神成了肉体；十四章又给我们看见，祂还需要采取一个步骤，就是去死，而后复活。这样经过死而复活，祂就成了一个灵，一个实际的灵（17）。主是实际，但若没有这实际的灵，我们就不能摸着主这实际。主所是的一切，都在这实际的灵里。祂是神，是在这个灵里；祂是生命，是在这个灵里；祂是能力，是在这个灵里；祂是智慧，是在这个灵里；祂是公义，是在这个灵里；祂是圣别，是在这个灵里。祂是我们属天的亮光，是我们属灵的空气，是活水，是灵粮，是我们的住处，全数是在这个灵里。我们若不摸着这个灵，不碰着这个灵，我们就只能懂得祂，却不能经历祂，享受祂。

　基督是实际，祂的灵是实际的灵，这个实际的灵就把基督一切的实际，都带到我们里面。所以，主这个实际并不在道理里；主的实际乃在灵里。主这个实际不在宗教里，不在教训里，不在知识里，不在规条里，也不在仪文里，乃是在灵里。

　为这缘故，我们才深深相信，在这末后的日子，主要把一班爱祂的人，从宗教，从道理，从知识，从规条，从仪文，完全转到灵里。基督教算不得什么，宗教是人为的，道理是死的，知识是杀死人的，规条是无用的，仪文也是虚空的，这些统统等于零。主今天要把我们从这些转出来，转到灵里。一转到灵里，我们就在实际里了。一到灵里，我们就碰着神；一到灵里，我们就有丰盛的生命；一到灵里，我们就有能力，我们就享受主了。主是实际，而主这实际完全是在灵里给我们经历的。

　祂这灵离我们不远，我们不必升到天上，也不必下到阴间，更不必东跑西奔，全数不必我们努力，这灵就在我们灵里（提后四22）。感谢主，我们不仅有眼睛，我们还有灵；我们不仅有耳朵，我们还有灵；我们不仅有头脑，我们还有灵；我们不仅有情感，我们还有灵。我们有灵，这是何等宝贵的事。若是我们中间有一个人没有眼睛，他会是何等痛苦；若是没有耳朵，也是痛苦；若是他的头脑糊里糊涂，他就是个傻子。然而，若是我们没有灵，我们就更可怜、更痛苦了。感谢主，祂给我们造了一个灵，并且在我们得救的时候，把我们的灵重生了，把我们死了的灵点活了，甚至把祂自己放在我们灵里作生命。我们现在不仅有一个活过来的灵，并且在这个灵里，还有主作我们的生命；主就在我们的灵里。

　主的实际乃是在祂的灵里，而祂的灵是在我们灵里，这是何等的奇妙，何等的宝贵。永远的主，创造的主，救赎的主，死而复活的主，升天的主，万有的主，竟是一位灵，而祂这灵今天就在我们灵里。这二灵是灵灵响应，灵灵相调，灵灵联合，二灵成为一灵。主今天要转移时代，就是要把我们转到这灵里，转到这二灵成为一灵的灵里。

一九三三年宋尚节博士到烟台传福音，我去听了。有一天，他讲血漏妇人得医治的故事。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黑心，说，“宋尚节博士来了，讲耶稣宝血洗我心，洗我心。”说着就拿起一支粉笔，把这个黑心描白了。他说，“等宋尚节博士走了，过两三个月，这些听道的人就冷淡了，宝血漏出去，漏出去。”说着就拿个黑板擦，把粉笔都擦掉，黑心又出来了。他又说，“过了半年，王明道先生来了，又讲宝血洗我心，洗我心。”说着，又把那个心描白了。王明道先生走了，过三个月，众教友又冷淡了，宝血又漏出去了。又过了半年，又一个布道家来了，又讲宝血洗我心，洗我心，又把心洗洁白了。他在台上表演得真精采，聚会中相当有灵。

　等到他讲完之后，他说，“什么人要宝血洗你的心，到前面来。”会众立刻哭的哭，流泪的流泪，成群的走到前面去，跪下来祷告。我在那里感觉灵的同在，但是对他的道实在是摇头。我心里说，血漏的血是一种血，宝血的血是另一种血，怎么把这两种血搞在一起？简直是张冠李戴，我实在不能赞同那个道，但那个灵我无法不佩服。

　那时烟台有一个查经处，是专门查经的。他们中间的教师，有一个绰号叫活串珠，你无论要找那一节圣经，不必找串珠圣经，只要问他，他立刻能告诉你，是在那一章那一节。他们对圣经是熟到这样一个地步。他们听到宋尚节这样一个讲道法，就批评说宋尚节讲道是乱讲，根本不合圣经。这话传到宋尚节那里。有个晚上聚会时，他就从讲台后边跑出来，长袍里塞了一本圣经。他比着样子说，“查经，查经，越查知识越多。头脑越大，越大，就成了犹大。”这些听起来好像笑话一样，但这二十年来，有时我回头想想，倒觉得很有意思。查经真是会叫头脑越过越大。圣经告诉我们：“知识是叫人自高自大；”（林前八1）又说，“字句杀死人。”（林后三6）并且说，“你们查考圣经，…然而你们不肯到我这里来得生命。”（约五39~40）查经是一件事，到主这里来得生命又是一件事。

今天地上的耶路撒冷，被外邦人践踏了二千五百多年之久，现在归回以色列人，这是应验了马太二十四章三十二节的话。主告诉我们，当树枝发嫩长叶的时候，你们就知道夏天近了。主来的日子近了，这不是一件小可的事。一九四八年以色列复国了，联合国都承认她。现在耶路撒冷归回以色列人，这是一件神迹奇事，是一个莫大的兆头。所以，主来的日子近了。然而，主来不仅为审判世界，更是为迎接祂的新妇。祂是新郎，祂来是为着新妇。所以，在祂再来以前，祂必须在地上呼召一班得胜者，走一段快的路，预备祂的召会。

　预备召会的路，就是要转到灵里。你若转到灵里，一直接触灵，你就会走得比谁都快。你身上一切不能解决的问题，只要转到灵里，就都解决了。你所不能顺服的，只要转到灵里，就都顺服了。你所不能爱的，只要转到灵里，就能爱了。转到灵里，乃是捷径。我绝对相信主在末后的日子，就是要作这事。我们的负担就在这里，要众人都转到灵里，忘记宗教，忘记道理、知识、作法、规条、字句和仪文。

我们都知道，主是亮光。然而，我们如何能享受主作亮光呢？有人说，借着读圣经。根据我的经历，仅仅借着读字句的圣经，亮光是不够的。你有什么事不清楚，有什么事不明亮，不能只到圣经里找亮光。你还得忘掉你的头脑，忘掉你的知识，把你全人向主敞开，说，“主啊，哦，主啊。”你这样向主呼喊，到了一个时候，你里头就会满了光。

　譬如，有位少年弟兄或是姊妹，要进行婚姻了。他不清楚主的意思，就去问这个弟兄，问那个姊妹，并且还去查考圣经。其实，许多时候你越问越糊涂，越查经越混乱。你只要肯停下你的分析，不要东问西问，更不要查考那么多圣经，只简单地敞开自己，喊：“哦，主啊。”喊了几分钟，你里头必定会清清楚楚。为什么呢？因为我们的主今天就是灵，而主这灵就在你的灵里。你只要忘掉你的头脑，回到灵里，呼喊“主啊，主啊”，你的里头就清楚、明亮了。相信你我都有一点这样的经历。

　再譬如，主是活水滋润我们。请问你们查经，是越查里头越滋润呢，还是越查里头越枯干？我的经历常是越查里头越枯干。然而，你若肯把自己敞开，从里头说，“哦，主啊，阿们，阿利路亚。”这样喊两三遍，你里头就得滋润了；再喊几遍，你里头就解渴了；再喊一些时候，里头就活水泛滥了。

　所以，当你觉得枯干时，查经不如喊主有效。因为查经是动头脑，喊主是动灵；查经是求知识，喊主是享受主。当日犹太人查考圣经，却不肯到主这里得生命。今天我们要转一个头，宁可到主这里得生命，而不愿只是查考圣经。主要翻转这个时代，就是要从知识翻转到生命，从死的字句翻转到活的灵。我们不轻看圣经，我们宝贵圣经，但圣经对我们必须是活的。

　又譬如，主是我们生命的粮食，叫我们可以从祂得着饱足。我们怎样能吃祂呢？有人说，当然是借着读圣经。然而，我们都有这个经历，有时越读圣经，里头越空洞，越不饱足。反之，只要我们肯呼喊：“哦，主啊，阿们，阿利路亚。”五分钟后，我们定规吃个饱。再过十分钟，必定吃个大饱。

　再说，主是我们的智慧。你去查考圣经，读读所罗门写的箴言，里头有许多智慧的话，例如：“多言多语难免有过；约束嘴唇乃为明智。”（十19）你觉得这话真对，但是到了一个时候，你的嘴就是不受约束，非多言多语不可。然而，你若肯把自己向主敞开，呼喊：“哦，主啊，阿们，阿利路亚；”你就有主的智慧和聪明了。

　有的基督徒说，你应该追求从上头来的能力，你要禁食祷告，等候主。其实，你不必这样禁食，不必这样等候，因为这位大能的主就在你里头。你只要把自己敞开，和主通一通，喊几遍：“哦，主啊，阿们，阿利路亚；”能力就来了。这是秘诀。

　为这缘故，主在这些日子里，特别给我们看见，读经远不如祷读。我不是说读经没有用处，只是二者相比，祷读用处更大。因为读经多是用头脑，祷读乃是用灵。现今在美国、日本等地，有好些地方，有人因着祷读复兴了，也有人因着祷读灵里烧起来了，还有人因着祷读得救了；这是我确实知道的。

　再譬如，你用头脑读约翰一章一节：“太初有话。”仅仅这一句，要你研究就很难了。“太初”到底是多初？你研究了半天也得不着什么。然而，你若肯安静，停下你的头脑，敞开你的灵祷读：“哦，主啊，太初，阿们。主啊，太初有话，阿们。”就这样祷读一些时候，冷淡的热起来了，退后的向前了，倒下的起来了，实在是奇妙。

　洛杉矶的圣徒就因找着了这秘诀，所以，祷告聚会也祷读，擘饼聚会也祷读，读经聚会也祷读，什么聚会都祷读；并且每周五晚上有专特的祷读聚会。在祷读聚会中，没有人讲道，没有人长篇大论的讲话，可是人来得非常多。有些大学生虽然功课非常忙，每周五晚上也总是来聚会。我自己能见证，我在洛杉矶时，也是宁可放下任何事，而不肯放下周五晚上的祷读聚会。为什么祷读有这样的能力？因为在祷读里，我们的灵碰着主的灵。

　我在这里向你们郑重介绍这条活的路。有时环境不许可，时间不许可，你们不能来在一起，也可以个人祷读。然而，要改变你的方法，不要再多用头脑，乃要直接用你的灵，祷告圣经纯洁的话，喝纯净的灵奶。你越用你的灵祷告，你里头就越活。我可以作见证，好些时候即使没有祷读圣经，只是简单地呼喊：“哦，主啊。哦，主啊。”这样喊几声，我里头就活了。

　主今天乃是灵，你不必到远处寻找，不必用头脑思索，祂就在你的灵里。祂是又真又活，又丰富又全备，无所不有的一位。你需要忍耐吗？你忍耐不来吗？请不要勉强忍耐，乃要对主说，“主啊，阿们；”忍耐就来了。主就是忍耐。或者你现在要去聚会，不知道在聚会中要讲什么，祷告什么。你也不必想，只要一面往会所走，一面喊：“主啊，阿们。”等你走到会所门口，你里面就已经烧起来了，你在聚会中就非说话不可；并且你所说的话是活的，不是死的。

　主给我们摸着这个属灵的窍，但这不是说，我们不要读圣经了。不，我们还得好好读圣经；但圣经不是死的，乃是活的。当我们读的时候，不要在乎读多少，乃要在乎里头呼吸主有多少。我们祷读圣经，借着主的话，一字一句的用灵呼吸主，我们就能见证我们的主是何等的真，何等的活，何等的实在，何等的宝贵。

　三十多年前，若是有人问我：怎样能明白神的旨意？我会给人十二条办法，告诉人这十二条你若都履行了，就能明白神的旨意。又过十年，有人再问我，怎样能明白神的旨意？我说有六条，比以前减了一半。又过了些年，人来问我，怎样能明白神的旨意？我会说有三条。今天你若来问我，怎样能明白神的旨意，我就说一条都没有了，只要喊：“哦，主啊，阿们。”这样你就能明白神的旨意了。

　好些作妻子的姊妹，很容易向丈夫发脾气。作妻子的受家务的缠累，孩子们的吵闹，若是丈夫不小心，她的脾气就很容易被引出来。前些年有姊妹问我：“怎样能胜过脾气？”我告诉她，第一该怎样，第二该怎样。然而，今天你若问我，我会说很简单，只要喊：“哦，主啊，阿们，阿利路亚。”你的脾气就没有了。不仅脾气没有了，并且喜乐来了。这不是迷信，乃是属灵的呼吸。

　主今天要转移这个时代，就是要把我们转到灵里。现在洛杉矶的弟兄姊妹，他们的确找着了这个秘诀。他们遇在一起，若不是喊：“哦主，阿们，”就是坐下来打开圣经，祷读一两节；这比什么谈话都宝贵。曾有位弟兄对人说，他在洛杉矶参加聚会，觉得最摸着他，最叫他受感动的，就是聚会中的唱诗。为什么？因为大家一说，“哦主，阿们，”灵都敞开了。这时唱诗就不仅是用喉咙唱，更是用灵唱。他们都养成了这个习惯，整天说，“哦主，阿们。”他们常常这样操练灵，所以灵总是新鲜活泼的。

　我在基督教里几十年，宗教钻研过，道理也研究过，知识也追求过，圣经更是被我读破了好几本。然而感谢主，祂今天释放了我，为我断开一切的锁链，断开了宗教的锁链，断开了道理的锁链，断开了知识的锁链，断开了仪文的锁链。主今天不要我们活在这些里头，祂乃是要我们活在灵里面。

　一九六八年七月二十八日晚上讲于台北

　原刊于一九六八年十一月“话语职事”第二百零九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