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经：

约一14；“道成了肉身，住在我们中间，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。我们也见过祂的荣光，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。”

十六至十八节：“从祂丰满的恩典里我们都领受了，而且恩上加恩。律法本是借着摩西传的，恩典和真理，都是由耶稣基督来的。从来没有人看见神；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祂表明出来。”

罗八6：“体贴肉体的就是死；体贴圣灵的乃是生命平安。”

九至十一节：“如果神的灵住在你们心里，你们就不属肉体，乃属圣灵了；人若没有基督的灵，就不是属基督的。基督若在你们心里，身体就因罪而死，心灵却因义而活；然而叫耶稣从死里复活者的灵，若住在你们心里，那叫基督耶稣从死里复活的，也必借着住在你们心里的圣灵，使你们必死的身体又活过来。”

十三至十四节：“你们若顺从肉体活着必要死；若靠着圣灵治死身体的恶行必要活着。因为凡被神的灵引导的，都是神的儿子。”

二十八至三十节：“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，叫爱神的人得益处，就是按祂旨意被召的人。因为祂预先所知道的人，就预先定下效法祂儿子的模样，使祂儿子在许多弟兄中作长子；预先所定下的人又召他们来；所召来的人，又称他们为义；所称为义的人，又叫他们得荣耀。”

李常受弟兄：神救恩的一贯目的，乃是要神的生命能进到人里头，作人的生命。这个目的，乃是神在创世以前就定规的。神从创世以前就计划，要叫祂的生命能组织在一班人里头，然后从这班人身上彰显出来。

但是顶可惜的一件事，就是教会这二千年中，顶清楚看见这亮光的人太少了。大部分的人都没有看见这亮光，也许你就是其中之一。你对神救恩的看法也许是：因着始祖亚当犯罪，因此人在神面前就有了罪案，并且有了罪行（罗五12）。像这样堕落的人，无论他凭自己怎么作，都不能除去罪案，也不能行善。人在亚当里已经是有罪案的，是已经被神定了罪的。人里头有了犯罪的生命，外头自然就犯罪，结果就在神的定罪之下。但有一天，主耶稣，就是第二个人来了，祂是作末后的亚当而来（林前十五47，45），为我们流血受死，就把我们的罪案解决了。不仅如此，祂的救恩也叫我们脱离犯罪的生命。这还是比较高的认识。再低一点的，就只知道：我是罪人，不信耶稣就不能上天堂，信了耶稣就有平安，圣灵就浇灌在我身上；将来死了就能上天堂享福。

我们的看法虽然没有那么低，但是还得承认，我们对神的救恩仍赶不上神的看法。你的认识如果只像以上所说的，你不过就是以神的救恩来解决自己罪的问题。如果你只知道人有罪、有痛苦，信耶稣就能上天堂、得喜乐，这是最粗浅的认识，是又低又下的认识。有的人也许看见得更高一点，他看见一个人在亚当里不过就是罪和死，一旦在基督里就得称义并得释放。但凡是认识神的救恩只到这么高的人，他就只知道神的救恩是要救我们脱离罪和死，所以在他背后的生活里，在神面前所对付的，只有一个问题，就是脱离罪。他对付他思想的不洁、话语的过错、嫉妒、骄傲等。但假使你今天完全脱离罪了，那你还需要神的救恩吗？也许你以为，只要你的眼光对，为人又方正、又干净、又光明，每天都不发脾气，目不邪视，是不是你就能得神称义了？假若你和主交通没有间隔；天天都是温柔的，话语准确，作事没有错误，完全满足了你属灵的感觉，是不是你就能达到神的目的了？假使你为人生活和你属灵的盼望，都达到了你的要求，是不是神的救恩在你身上就显得完全呢？

弟兄姊妹们，这是不得了的事。我们以为我们认识神的救恩，但其实这离神的眼光还远得很。我曾说，许多基督徒就好像不认识Ａ、Ｂ、Ｃ而想学英文的人，是连作基督徒的基本道理都不懂的。按一位弟兄的说法，是连人之初全数都不懂的。一个人即使像王阳明一样从里面修行，那还是外面作的，乃是无根之木、无源之水。你就是像约伯一样的完全，能敬畏神，远离恶事，连撒但也无法控告他。那么我请问你，神的救恩是不是就只作到这里？你对神救恩的认识就是这样吗？因这缘故，我有很沉重的负担，我不能让这个问题就这样轻易的过去。

我要请问国光弟兄：“你是不是盼望从你复兴以后，总要无可指摘、方正、温柔、光明？你是否盼望你的思想，你眼目所看的，你口所说的都是对的，并且你在神面前良心完全无亏？你是否以为，只要你在神面前是这样，就足够了？”（国光弟兄答：“我没有想过。”）这倒是真的，不仅你没有想过，恐怕我们许多人也没有想过。所以我在此要告诉你和众人：神的救恩，最终并不是要救我们脱离罪，乃是要给我们生命。

不错，在神的救恩里，祂在客观方面是要解决我们在神面前的罪案，在主观方面是要解决在我们里头的罪。但这并不是神最终要带我们去的目的地。神救恩最终的目的，乃是要带我们完全进入神的生命里。所以什么叫作神的救恩？神的救恩就是祂自己出来，祂自己进到你里头，作你的生命，并且要你从此就活在祂的生命里，并且时常在这生命里。

我再问：什么叫作善恶知识树和生命树？它们的分别在哪里呢？简单的说，它们的分别就是律法和恩典的分别。善恶知识树的结果就是死亡，生命树的结果就是生命。善恶知识树里头有善、恶、知识；善、恶、知识，及其所带来的死亡，都是这棵树所包含的。善恶知识树所提供的技能乃是知识，结果叫你死亡。但生命树乃是神，结果带来神作生命。神一出来，叫人摸着祂自己，人就得着生命。善恶知识树完全是在神之外的东西，结果当然就是死亡。作为基督徒，你们是复兴了；不过你们没有复兴时所摸的是恶，你们复兴时所摸的是善。所以你们摸来摸去，还是摸着善恶知识树。请你们记住，善和恶是属于同样一棵树，同样都不是生命。中国的强盗所作的恶固然不是生命，就是中国的孔子、孟子、王阳明所行的善也不是生命。今天中国的基督教里，有许多的讲台都是以圣经为题目，而讲孔孟之道。这个错误不知是有多么深。你们所摸着的，如果只是善，结果一样都是死亡；只有摸着神自己才是生命。

亚当去摸善恶知识树还难，因为善恶知识树是在他外面；但今天我们摸善恶知识树很容易，因为这棵树就在我们里面。其实你我自己本身几乎就是这棵树。今天我们要对付这件事，比当初的亚当还要难，因为今天这树就在我们里面，对我们是很主观的。在当初，亚当若要接受这棵树，还要考虑考虑，因为这棵树对他还是客观的。但是对我们，这棵树是非常主观的，可以说不用考虑就能接受了。感谢主，基督的救恩乃是在生命树的里头，不是在善恶知识树的里头。弟兄姊妹们，你们千万要记得，不要以为你摸着善，就是摸着灵；不要以为你摸着善，就是摸着生命；也不要以为你摸着善，就是摸着了神。你的骄傲不是生命，你的谦卑也不是生命；你的暴躁不是生命，你的温柔也同样不是生命。恶固然不是生命，善也同样不是生命。那么什么是生命？凡是从神来的，才是生命。所以这不是善恶的问题；生命固然不是恶，生命也不是善。生命虽然是极其光明、圣洁，是良善的，但那并不是善恶知识树的善，而是属于神自己的善（太十九17）。生命就是神自己，生命就是基督（约一4）。

我再问：律法和恩典的分别在哪里呢？先看律法是什么。律法乃是出于神而在神之外的一个东西；它能叫你知道何为善何为恶。一个人去摸律法，就像一个人去摸善恶知识树一样。没有一个人去摸律法而能得着生命的（加三11，21），反而定罪是跟着律法。你摸着律法，就摸着定罪。并且在摩西的律法里头，没有神，没有神的生命。你摸着律法，就摸着死亡。那么恩典是什么呢？约翰一章说到，律法是借着摩西传的，但恩典与真理是借着耶稣基督来的（17）。恩典就是神给你得着，真理就是神给你看见。所以恩典最终、最高的说法，就是神自己（林前十五10，加二20）。圣经里所说的律法是什么呢？就是神之外一切的一切；这就是律法。这也就是罗马二章所说的“外面”。外面作犹太人的，不是真犹太人，外面肉身的割礼，也不是真割礼；唯有里面作的，才是真犹太人，真割礼也是心里的，在乎灵，不在乎仪文（28~29）。犹太人在自己的肉身上下工夫，受割礼、行律法、守安息日等；但这些还是属于仪文、字句，还是属于律法，神并不在里头。但恩典乃是只有神自己，而没有神之外的任何东西。所以人得着恩典，乃是得着神自己。

神的救恩是要救我们到一个地步，叫我们能站在神面前说，我不懂何为恶，也不知何为善；我不作恶事，但我也不立志行善；善恶对我来说，乃是外国货。我只知道我要得着神作生命，我要凭神的性情活着。罗马二章所说的“外面”，乃是指一切在神之外的善；而“里面”乃是从神里面出来的，就是指神自己说的。没有一个不完全脱离自己的人，能够完全脱离罪恶的。你就是不发脾气，如果你还未脱离自己，你就还没有脱离罪。因为在我里面，并没有良善，完全是罪（七14，18，三12）。我用煤油灯作个比方，你要煤油灯发光，它总会冒烟；你若要它不冒烟，只有一个办法，就是叫它不发光。但今天我们基督徒乃是装上了电灯。所以神今天管的，不是发光或冒烟的问题。神今天要问的乃是：你到底是用电灯，或是点煤油灯？你如果不肯用电灯，还是使用煤油灯，那么只有点亮而冒烟，或者你就不点灯。

全部圣经里说到，神最喜欢的一件事，乃是跑到人里头来，从人里面经过了又出来。神喜悦给人摸着。生命所以在基督里，就是为这个缘故。神在生命里，生命又在基督里，给我们接受（约壹五12）。我们一用灵，就接受基督的生命，也就是接受神自己。基督乃是神的出来（来一3），而神进到我们里面来，就是基督进到我们里面来，也就是生命进到我们里面来。神从头一天就是这样定意，祂喜悦人与祂联结。神喜欢人的爱好、思想调和在祂里头；祂要二者合为一。神渴望要调在人里头，使祂的生命、性情、思想、亮光、厌恶、爱好能变为你的。神救恩的最终目的，就是祂能在我们里面作生命，就是祂的思想、爱好、厌恶，变作我们的思想、爱好、厌恶。神救恩的目的，就是要带你到一个地步，你能赞美神说，你不只脱离恶，你也脱离善；你能骄傲的说，我不懂恶，我也不懂善，我不懂恨，我也不懂爱；我只知道神，我只要得着神，我只有神。换一句话说，我不活在自己里头，我乃是活在神里头。这就是神的救恩。

所以，神的救恩乃是要把我们从善恶知识树救到生命树。即使亚当没有堕落，神还是要亚当得着祂自己作生命；祂要人以祂的生命为生命，以祂的感觉为感觉，以祂的思想为思想，以祂的喜好为喜好。神要祂自己和人，二者调和在一起。在永世里，当神救恩的目的达到了，神救恩的工作成功时，你将会看见一幅美妙的景象，就是神在人里头，人在神里头。在永世的新耶路撒冷里，没有别的果子，只有生命树的果子；在那里我们大家都吃生命果，都只享受神的生命。

因此，神的救恩不是救我们从罪恶到不罪恶，也不是救我们从恶到善；神的救恩乃是要你让祂进到你里头，作你的生命和一切。因此，我们来学习事奉，来学习摸着灵，都得摸着这一点；不然一切就都是外面作的，而不是里面作的。盼望我们大家都看准神救恩的中心目标，在事奉和属灵的服事上能对准这中心目标。

倪柝声弟兄：假使亚当没有犯罪，是不是神就已经达到祂的目的呢？不！亚当是神所造的，但亚当不是神所生的。天使是神所造的，牛羊是神所造的，树木是神所造的，人也是神所造的；人如果没有犯罪，最多不过是最高的造物，人还没有神的生命。但神的目的乃是要把祂的生命分给祂所造的人；神的生命没有进到人里头时，神的目的就没有达到。希伯来二章说到，神要领许多的儿子进荣耀里去；当祂领许多儿子进到荣耀里，才是神达到祂的目的之时（10）。在创世记二章时，亚当没有发脾气、没有撒谎，他和夏娃两人也没有夫妻相争、相打。但就在他还没有堕落的时候，他就需要生命；他并不是堕落了之后，才需要生命。无论亚当有没有犯罪，他都需要神的生命。因为神从起头就定规，人要有神的生命。

亚当既已犯罪，所有亚当的子孙也都犯罪，那么今天我们怎样能够除去罪恶呢？不仅如此，罪的工价乃是死（罗六23），我们又怎样能够胜过死亡呢？唯有生命能同时对付罪恶和死亡。你一把脾气当作脾气去对付，你就永远没有办法脱离脾气。保罗看定了：他怎样立志也没有法子除去罪。律法的十条诫命里头，九条他都能守，但有一条他不能守，就是贪心（七7~9）。为什么呢？因为保罗以贪心为贪心，而来对付它，所以他的对付不成功。但是到了罗马八章，他就胜利的宣告说，生命之灵的律，叫他胜过罪和死的律，不只死的律，连罪的律也胜过了（1~2）。按人想，罪不是生命所对付的对象；但在属灵的事上，乃是以生命对付恶，而不是以善对付恶。你如果以善对付恶、对付罪，请你记得，善和恶乃是在同一边的，是同一棵树上的产品；你不能拿一个东西，来对付同在一边的东西。所有在基督救恩里头的东西，都不是以善对付恶。譬如，有人以谦卑对付骄傲，以温柔对付暴躁等，这是绝对行不通的。

主死在十字架上，一部分是为着对付堕落的打岔，而同时主的生命也分给了我们。祂的死不仅是羔羊的死，为着赎罪；更是像一粒麦子死了，就结出许多的子粒（约十二24）。这死不是赎罪的死，乃是一粒变为许多粒的死。所以主的死，有赎罪的死和非赎罪的死。主说，祂的死乃是像一粒麦子一样，落在地里死了。麦子没有血，所以麦子的死，不是为着赎罪，乃是为着分赐生命。罪恶的事，主已经对付了，今天祂乃是要我们靠祂的生命而活；所以，我们不能活在善恶知识树的范围里，乃是要活在生命树的范围里。

假若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行善，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作恶，你就仍需要神的救恩；如果善和恶这两样你都能知道，你就知道自己仍活在善恶知识树的原则里，因为这乃是在善恶知识树上的东西。当然这不是叫你不行善，乃是神的生命进到我们里面，你就自然能活出良善。神的生命冲出来的谦卑，和人造的谦卑有什么分别？凡是自己作的，是用善胜恶的，你自己全知道。也许你得胜了几次，甚至过了十年，你作见证时都能说得出，你能清楚记得。但这都是出于你自己的，不过是善恶知识树上的东西。所有年轻的弟兄姊妹，对于他们在神面前的长处，若他们自己都知道，你就知道，这些人乃是还在善恶知识树里。

神在你里头所作的，祂大概都不会给你知道。凡是自己知道而作的，都是外面的。摩西脸上发光，但是他自己还不知道（出三四29）。今天却有许多人知道自己怎样长进、怎样得胜。有许多人，我几乎要跺着脚对他说，“你知道得太多了，你甚至比神知道的还多！”自己知道自己在行善的人，定规是骄傲的人。其实被生命摸着的时候，人就没有法子骄傲；因为你不知道何为善，也不知道何为恶，你只知道神。凡是骄傲的人，才自以为什么都知道；这样的人乃是活在善恶知识树里的。神的目的，乃是要我们脱离恶，脱离善，也脱离知道善恶的知识；神是要在我们里面作生命，并借着我们作生命的管道流通出去。这生命在你里面如何作，你不知道。你不必去想它，你也不需要知道；如此，神的生命从你身上冲出去，就是顶自然的，就像一个新的自然律在你身上一样。

但愿我们不活在打岔的罪里头，乃是活在神永远的计划里，活在神生命的流里。只要我们活在生命的流里，脾气、暴躁、骄傲、嫉妒等，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过去了。你自然而然能与保罗同说，“赐生命圣灵的律，在基督耶稣里释放了我，使我脱离罪和死的律了。”（罗八2）你就从有感觉的生活，进到没有感觉的生活；从凭知识的生活，进到生命里。神不只要我们从亚当所给我们的东西─罪与死─蒙拯救；并且要我们得着神所要给我们的东西，就是神的生命。

（原刊于“倪柝声文集”第三辑第十六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