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配搭中，把自己交出来，彼此洗脚，乃是必需的。有一件事我们需要非常清楚，就是我们从神所领受的托付，其见证完全是身体的，其工作性质完全是配搭的；因此，我们无法单独，也绝对不能够单独。这如同打篮球，是整队在打球，而不是个人打球，所以非配搭不可。然而，我们事奉主有一段年日后，对配搭有相当的经历和经验，似乎就变得“老练”了。无形中，就有一种“两层皮”的光景。外面很软，与任何人都能客卿相安，但里面却是不然。

一个人刚出来服事时，可能像初生之犊不畏虎，乱闯乱撞。等学了经验之后，就变乖了，也就是人变滑了。然而里面的情形如何？人认识你，你认识人，彼此都记得彼此的难处，结果配搭就难了。同工们的灵无法相调，却又需要一同配搭，无形中就落到同仁、同事的地步。尤其，现今的工作比以前更繁杂，人数更众多。将来，同工间的调动会更频繁，可能半年或几个月就需要调动一次。然而越这样调动，同工们似乎越“老练”；不论把他调到那里，他都能与人“合”得来，只不过大家都成了同事、同仁罢了。

若是众人的灵不容易出来，我们工作的果效就差了。这样，主在台湾的工作，不知不觉就会落到一个大的组织里，我们定规失去主的祝福。可以确定的是，今后主不会借着我们作出多少事情，因为同工们都“老练”了，真实地配搭却没有了。今天我们所盼望的，不是要作出多少事情，而是要结出真实、常存的果子，正如主耶稣在约十五16所说的。这意思不是说今天结果子，明天就不必结，而是要果子常存。若要果子丰盛且常存，我们的灵必须出来，并且必须刚强。然而，我们的灵要刚强，就在于弟兄姊妹们的配搭要能通，也能透。

配搭要能通、能透，我们就必须是个交出来的人。不错，也许我们从前都交了，但是我们所交的是笼统的。现今我们所讲的交出来，是更切身的，是要把自己交给与我们一同事奉的人。这样交出来，才能真正彼此相交。认真说，这还不在于洗脚的实行，而是在于把自己完全交出来。把自己交出来，我们与人的隔阂就除去了。从前，你把自己扣起来，我也把自己扣起来。每一个人都是谨慎的，怕别人动我，也怕动别人。虽然在一起事奉，彼此却是防备的；这就无法有真实地相调。

唯有当我们都把自己交出来时，心就会彼此敞开，也才会有真正的相调。这一调，灵就出来了；真实地爱乃是从灵里出来的。这样的爱，能除去彼此的污点与弱点。当我们彼此敞开时，会生出一种爱的信任，我们愿意把自己交给弟兄们，弟兄们也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们。一有这种爱的信任，灵就能通行无阻。否则，你防备我，我防备你；对于对方，不说则已，一说，对方就觉得不是滋味。若是人人愿意把自己交出来，自然而然能在正确的灵里，接受对方所说的。这样，无论有多少人在一起事奉，众人的灵都能相通，并能带进祝福。这件事在配搭上是非常基本的，盼望同工们都有认识。

在彼此洗脚的实行上，我们的观念需要被更新。有些人认为从前没有在一起事奉，接触得不多，彼此认识也不够透彻，因此无法洗得透。问题不在于从前彼此认识多少，乃在于今后能否彼此信任。从前我们或许彼此不认识，但是现今主把我们摆在一起配搭，我们就得彼此信任。这样的信任，使我们能为着日后的“灰”，而彼此洗脚。你发觉我有灰，你立刻洗我；我发觉你有灰，我立即洗你。彼此洗脚，不一定是洗已过的灰，也要准备洗将来的灰。我们要为着这个，把自己交出来。譬如，一位弟兄从前没有与某地的圣徒一起事奉，所以那里的圣徒没有发觉他身上的灰。然而，当这位弟兄到了那地，为着往后在那地的事奉，他把自己交给当地的圣徒，圣徒也把自己交给他，彼此有了信任，灵就能敞开。以后，当有难处发生时，配搭之间就很容易彼此洗脚。

此外，有些人认为实行洗脚的方式有公开、秘密的，或是分大组、小组的讲究。实在说，若是你真看见交出来的目的，不论洗脚是以那一种方式进行，你都会完全把自己交给人。因为你既是愿意和圣徒相调，也就无须保密了。另一面，不要以为人太多，洗脚就无法洗得透。这种观念是不必要的。即或另有五个人，甚或五十个人加进来，我们都同样愿意把自己交出来。在实行上，你只管交出来，无须考虑太多。

在一次的复兴聚会里，当时聚会的灵很好，有一位年长姊妹因此很兴奋、活泼。她真是爱主，但是在那个聚会中，她的活动太多，并且打岔了那个聚会。聚会结束后，倪弟兄带着我和汪佩真姊妹，写了一封信给这位年长姊妹。我们这样作，是因为我们有信心，知道这位姊妹是个交出来的人。我们若没有信心觉得她能接受，我们就不作；不然，作了反而适得其反。之后，我们等这位姊妹的反应。感谢赞美主，头一个好反应，是她在聚会中安静了。第二个好反应，是她在第二天晚餐前，面带笑容的来看我们。用过饭后，汪姊妹问她如何。她说，“感谢主，爱心哪，爱心哪，只是洗脚水太烫了。”她老人家很聪明，幽默的说这个洗脚水太烫。这位年长的姊妹，就是倪弟兄的母亲。这事以后，她实在得了帮助，并且与我们的交通更亲密，更觉得我们可爱；因为她知道我们对她所作的，完全是出于爱。没有爱，我们绝不肯那样作。这样真实地爱，深到一个地步，是难以形容的。这就叫我们的灵能相调，能配搭在一起。

这个交出来，一面是因着爱心而彼此洗脚；实际上还不仅是为着洗脚，更是为着去掉我们的“两层皮”。这就如同要把所有的蛋调和在一起，非得把每颗蛋壳都打破不可。蛋壳打破了，所有的蛋才能调和在一起。我们的两层皮去掉，我们才能从我们的灵里，从我们的魂里，从我们的心里，有真实地相调。不论我们被调到何处，我们都是相调的。我们不是同事，也不是同仁，而是真实在灵里的同工。这样，主的工作才有前途。若是我们都在灵里，能彼此洗脚，彼此说实话和直话，许多的难处就都除掉了。以倪弟兄的母亲为例，虽然那天她打岔了那个聚会，但因着她愿意交出来，隔天的聚会就完全蒙了拯救。

现今，我们中间有一种情形，就是彼此客卿相安，不肯说真话，宁可让彼此一直错下去，也不愿得罪人。这样，主的工作就要受亏损。若是今天我们都肯交出来，都肯讲实话，就能将工作受亏损的因素除掉。在积极一面，我们的灵就能相调；这一调，会产生“一个人赶一千，两个人赶一万”的光景（参申三二30）。按照人的算法，一个人赶一千，两个人岂不是赶两千？然而，照神的话，两个人联结在一起，就能赶一万，有十倍的果效。这是神的命定；我们一相调，工作就有果效。因此，若要工作有果效，或是要除去工作上的难处，我们非交出来不可。如果我们不交出来，一起同工越久，外面的壳子就越圆滑，越坚硬。虽然外面不出事情，里头的灵却越来越死沉。这会使我们的事奉，受到莫大的亏损。

此外，我在主面前考量现今的工作，深感我们有以下的需要。首先，我们在真理之外急切的需要，就是外面的作法一定要转，并且我们所注意的点都得转。另一个深刻的需要，是关系我们这个人的问题，就是同工不能配搭的问题。这意思不是我们在一起吵闹，而是彼此不能相调。我们能否相调，决定我们有无真实地配搭。所以，我在主面前深感这是当前一个厉害的关口。若不过这个关，我们的工作就都是敷衍的，我们的配搭就如隔靴搔痒，不能摸着实际的东西。

盼望我们继续为这事祷告。不是一次交出来，以后就不必交了。我们需要继续、常时的把自己交出来。譬如，同工们一周来在一起，彼此交出来。当然，也不一定要专特的作这个，但最起码，我们众人都要有这样的灵。我愿意弟兄们常常给我洗脚，我向着弟兄们总是敞开的。同工们若能随时随地保有这样的态度，彼此间就会有真实地灵和真实地爱。这真实地灵与真实地爱，乃是工作蒙福的一大原因。这会消除工作中许多死亡的因素，并使这工作变成活的，可蒙祝福的。但愿我们切切看重这个，并为这事仰望主。

一九六七年四月四日讲于台北（全台同工聚会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