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：真理的追求与主的恢复息息相关，我们对于真理的追求若是天然的，就容易落入不正确的情形中。然而，许多真理需要我们继续发展，如新耶路撒冷的十二种宝石，以及启示录里所提到许多的点；但我们都不晓得如何深入研读，也不知如何保护自己，不被引到别的地方？

答：一个人追求真理，追求异象，而不认识肉体，乃是可怕的。虽然我们一再强调真理的重要，盼望每一个人都认识真理，但真理只能在认识肉体的人手中有用。对于不认识肉体的人，真理不过是可利用的工具。所以，认识真理的先决条件，在于认识肉体、天然的生命和己，并要认真对付。

关于追求真理，年轻的一代不需要从读新耶路撒冷的十二种宝石开始；乃要先读我们中间已经出版，关于真理的书籍。你们对现有的真理，若是没有根柢，没有根基，就想凭空去读十二种宝石，即便读了，也不知道读了些什么。千万不要好高骛远，而要从根基着手。譬如，一个人对“称义”是怎么回事，都还说不清楚，就去对人传讲十二种宝石；那种传讲，定规叫人避之不及。

以台湾为例，有人说台湾圣徒的人数，估计是四万五千人，或许不只如此。然而，真正令人担心的是：在这四万五千人中，能否有四百五十人到各处，有条有理、透透切切、满有亮光和生命的，把称义的真理传讲给人、供应给人？恐怕连千分之一也找不到。你们也许会认为我太悲观，我们应该乐观，应该欣赏自己所作的工作；但你们若仅仅那样想，是无济于事的。

你们参加这次训练的人中，能否有四、五十位，可以把“称义”讲得头头是道呢？只怕你们好高骛远，以为自己不只是研究生，更是什么学院的院士，所以，个个都不教小学，不作国中、高中，不讲称义，只想讲十二种宝石。这就是好高骛远。你们需要把主恢复里小学、国中、高中教育的基础打稳。无论你们在那里，都要在你们所在之地，从最基础的属灵教育作起。

现在若是不谈十二种宝石，只请你们根据圣经，而不是根据人的哲学，把人的光景说一说，你们说得出来吗？当然，就着我们中间的真理教育，你们都知道，那个根据就在约翰福音；约翰福音讲到九种人。你们无论作什么，都必须守住一个原则，要先往下扎根，才能往上建造。若是你们小学没有读好，国中、高中也没有读好，你们接下去无论学什么，都会差一步，因为没有根基。你们所学、所作的，都必须讲求实际，并且必须有实际。

二十年前，台北召会在名单上就有两万多人。理论上，现在即使没有两万人，最少也该有一万多人。我们传福音将人带进来后，必须好好带领他们。从我们在台湾开始作训练，至今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世纪。我们从旁观察，发现台湾的工作不够实际。会办教育的人，到了一个地方，如果那里没有小学，就会先从小学作起；等到小学作普及了，再作国中，然后再作高中。这样，至少必须先作十二年。接着，再作大学四年。这样的工作是有目标的，而不是今天教一点物理，明天教一点数学。可惜，台湾的工作几乎都是零星的，这里教一点，那里教一点，所以难有果效。

在我离开台湾这么长的时间里，照理台湾应该有相当的工作成就。岂知现在，台北的人口增加，召会里的人数却减少。我未离开以前，主日现场到会的人数，最少将近四千人，绝不少于三千。这二、三十年当中，即使有过世的、搬迁的、冷淡退后的，人数上也不该没有进展。然而事实是，这将近二十三年的工作，好像什么也没作。第一，从统计学来看，这个工作没有进展；其次，我们在各处遗落了人才，同工人数有减无增。以前台湾的同工数，约达一百位，现在少了很多。第三，就一般情形而论，各地长老是有进步，但就工作来说，实在不行；原因是他们只重讲道，不务实际。

办教育不能像请名人演讲，一、两个月或者每周请名人来讲；结果讲来讲去，过了一年半载，学生并没有什么得着。这个我们都得看清楚，要按部就班的先把小学教好，这样才有根基。起码六年后就有一批小学毕业生；然后继续教育他们，十六年后就有大学毕业生。这样才能培育出人来。所以，不能好高骛远，作事不能好像在云雾中，飘来飘去。我们都要在工作上讲求实际，立下根基。

问：在一年训练开头时，我们摸着带领弟兄的负担，是要将各地召会有心的人聚在一起，好像办师范教育一样的来带领我们。所以训练的整个过程、安排、以及追求，就像是办师范教育。这样作不知是否合宜？

答：如果你们连小学都没有毕业，怎能办师范教育；那不过是想跳级。你们至少要先小学毕业，才能有基础、有实际。以我们自己为例，虽然我们的家当丰富，但你们却都没有得着那些丰富。比方，要你们讲“人的光景”，你们少有人能讲得清楚，但你们却急着要去告诉人什么是十二种宝石。这等于小学都没有毕业，就想要去教研究所。有人带你们学习查读资料，这是不错，但你们不能到了要讲那一个题目时，才到图书馆去查读相关资料；这是不成的。不是图书馆丰富不丰富的问题，而是你们都必须受最起码的教育。如果你们连小学都没有读，就想受师范教育，作小学教员，那是不实际的。

说到受属灵教育的问题，我要回头说台湾的同工们，这二十三年来，你们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；你们只注重讲道，没有注重圣徒们属灵的成全。这在原则上和公会的传道人一样，没有具体的带领工作，造就弟兄姊妹。所以，即使万贯家财都在这里，你们也全都派不上用场。从我到美国开工至今，二十多年来，我一直大声疾呼：“这个工作你们不能这样作…。”可惜，你们都没有听进去，以致圣徒们在真理的成全上缺了。今天，我们要回头去补救。

若是二十年来，你们忠信的好好办教育，即使师资差一点，至少这个教育体系还维持着，圣徒们还能受一点造就。然而，同工们不论在台湾，或到南洋各地，在各处所作的工作，都是不行的。我们作工，不能只是出去讲道，叫人听得受感动，却没有把一些扎实的东西作到人里面。凡是作小学教员的都知道，教课不在乎动听，乃在乎如何把课程教到学生里面，好让他们会应用；这才是实用教学。

同工们出去，就应该作这种实用的工作。我们到一地一地去，如果人不清楚神的救恩，就该向他们传福音；有条理、有亮光、有能力的将福音传给他们，使他们在神圣的生命里得救。这样的带人得救，不是凭口才，乃是借着福音的真理，点活人的灵；这才是扎实的路。等到人得救后，要进一步带他们如何跟随主、读圣经、认识真理，按部就班的将赦免、称义、重生等基本真理，一题一题的教导他们。这需要我们众人都会作，而不是只有少数人会作。人生的第一个时期，就在头二十五年，这是人受教育最好的时间。一个人过了二十五岁，想要再受教育就比较困难了。所以，台湾的工作务要从根柢解决不可。

你们应该学习基础的工作，接受负担到台湾各处办“小学”。以台北召会为例，二十几个会所都需要小学教育。另一面，在实际的生活上，要认识肉体，并操练对付肉体。据我的观察，你们中间这班青年人，甚至带头的人，彼此都不和谐、不同心。不和谐、不同心，就是肉体最有力地显明。不论你们有多大的理由，只要你们在一个地方上有不和谐的因素，就证明你们在肉体里。你们所以会如此，不过表明你们不够认识肉体，并且不认识灵。

好的教员都是埋头苦干，没有意见的。只要将一个班级交给他，他都能教得成功，使这班得第一。那些意见很多的，反倒都是不会教的。在召会生活中发生难处的弟兄们，都应该有警觉，所有的难处都是因为他们的意见。你们不应当接受这个人，不接受那个人；钦佩这个人，不钦佩那个人。这在在都是保罗所责备的，是世界的样子，是肉体。保罗在哥林多前书说，“你们各人说，我是属保罗的，我是属亚波罗的，我是属矶法的…。”（一12）效法世界的样子，是不实际的。你们如果讲求实际，就不会有这个问题。在家庭里也是如此，那些老老实实读书的孩子，都没有意见；反而那些喜欢闹意见的，都是不读书、不作事的。你们对每件事都要发表意见，结果什么都没有。这有什么用呢？何况真正去工作的不一定是你们。所以求主怜悯你们，使你们不要有意见。

你们不仅要有心愿，并且要谦卑，得着务实的帮助，从基础作起。虽然这看起来好像很慢，其实结果是快的。你们如果一直想跳级，小学没有读完，就想进到师范教育，那于你们是无益的，并且不切实际。你们一定要先读完小学六年，中学六年，然后受大学教育；这是没有捷径的。若是你们倚靠自己的聪明，自以为是高材生，可以跳级，你们至终会发现那是行不通的。无论如何你们总得花工夫，一步步稳健的往前；虽然懂了，还要再花工夫，以得着更多的认识。所有受教育、学习的过程，都是没有捷径的；作任何事都没有捷径。

问：如果我们小学没有毕业，是否能以小学程度教幼稚园，使教学相长？

答：依我看，你们现在不要研究怎么教别人，要研究如何先把自己教好。你们一下就想跳级研究十二种宝石，那实在是好高骛远。召会在地上已经二千年，圣经的研究至今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；对于十二种宝石的启示，乃是到了我们才有眉目。所以，你们该先把基本真理，如人的光景、称义、和好、圣别等好好读过；同时，要在一个工作的带领里，好好受成全。

我们没有几个人够资格作院士、作名人演讲；何况从来没有一个成功的教育，是借著名人演讲达到的。抗战时，在中国北方天津，有位姓张的教育家，办了南开中学，之后又办大学。他原是在海军，因着看见要救中国非办教育不可，所以就这样作了。若是我们也有这样的眼光，我们的工作定规不一样。看看今天的世局，没有教育怎能治国呢？治国首重教育。我个人并不赞同革命；所谓革命必先革心，革心就必须从教育着手。如果从清末开始，中国就集中人才办教育，今天的中国就不只是这样，而是个很强大的国家。革命是互相攻打，彼此反对，总是不止息的恶斗。中国从推翻满清以后，就一直在革命，把整个国家弄到贫穷的地步。结果不仅民不聊生，甚至百姓受教育的机会都失去了。

今天我们传扬主耶稣，讲解圣经、属灵的事物，建立召会，原则也是一样。我们传讲真理，若不是以办属灵教育为原则，召会定规没有前途。我绝对相信，从清末直到现在，整整一个世纪之久，若是其间所产生的人才，别的事都不作，专门着重教育，这个国家必定富强。可惜，事与愿违，人才都消耗在争斗中；因为他们眼光短浅，没有见识，没有远见。同样的，我们也为从前在我们中间闹事的那些人，感到可惜；他们所走的路，不仅害了自己，也害了别人。若是当时他们肯安心、守己、守分，好好的认识肉体、对付己、随从灵、认识真理，凡事不好高骛远，实际的作工，今天他们在主手中是太有用了。

现在全世界都向着主的恢复开启，可以说我们有作不完的工，然而我们实在缺少人。所以，我劝你们年轻的一代，要衡量自己该走的路，不要好高骛远。真理就是真理，就如二加二等于四，绝不会是三点九九九。我们只有一位主耶稣，一位灵，一位神，召会也只有一个。若是作出第二个，那必定是错误的，是不合真理的。那些离开主恢复的人，至今是进退维谷，因为他们不敢讲“召会不对”，又不肯回到召会来。他们实在应该带着悔改的心，回到召会中，不要留在外面挣扎。他们原是认识召会的，今天忽然要说这不是召会，他们自己内心也无法自圆其说。因着他们不承认这唯一的“一”，以致他们自己也合不来，这是他们今日的景况。

我们必须要走一条务实、谦卑的路，不要有意见，倒要尽力、实际的作。主在台湾岛上开的门，比别处都广阔，可惜台湾这么好的经济、治安、人才、教育，都没有用来配合主的工作。你们需要醒悟过来，要亲手作正事，好好研究如何把小学作得普及，作得成功。台湾有将近一百处的召会，实在有太多工可作，并且也容易作。所以，不要作跳级的工作，不要好高骛远，要务实的从根基作起。无论到那一处地方召会，都要从最基础的教起。用句中国土话说，“死店活人开。”别人一教就死的，你们要一教就活。不要传讲那些好比十二种宝石的题目，要到处对人传讲“人的光景”、“称义”、“赦罪”等，可以叫人得救的基本真理。

此外，要学习拒绝自己的意见，并且不随便赞扬人。保罗说，“亚波罗算什么？保罗算什么？…不过是执事。”（参林前三5）“谁都不可拿人夸口，因为万有全是你们的，或保罗、或亚波罗、或矶法…，全是你们的。”（21~22）连保罗也不赞扬自己，我们赞扬人岂不更不合宜？我请求你们也不要赞扬我，因为我已经钉了十字架。赞扬人的观念深入在我们的血轮里，必须将其从我们的血轮里去掉。同样的，意见也在我们的血轮里。今天在台北这个小地方，你们就有许多异议，等到将来你们能作一点工，岂不更觉得自己不得了。若是这样，你们是自暴其短，自暴自弃。千万记得，你们一旦有了意见，不必别人弃绝你们，你们就已经自暴自弃了；意见是要不得的。

已过六十多年来，我们在主的恢复里所碰到的难处，原则上，第一个就是“有异议”；第二就是“反”；第三就是一直批评别人作得不好，自己又不能作什么。在召会生活中，千万不要有异议，也不要去反别人，更不要批评别人，反倒要勉励自己好好的作。譬如你们在台北，不要有意见，不要以为只有长老同工才能作什么，却要自己好好的尽功用。

例如，你在一个分家聚会，当你站起来交通分享时，千万不要想一鸣惊人，也不要自义，更不要独树一格。弟兄们讲什么，你就跟着讲什么；不要争论该讲初信造就，或是生命读经。凡坚持一定要讲什么的，都会成为意见。如果弟兄们讲初信造就里的“衣食”，你就要跟着讲，并且要从圣经里讲，基督徒的“衣食”是怎么回事。关键是在于你有没有内涵，你不能没有内涵又不会作，却只是一味地发表意见。意见没有用，反对也没有用；只有一件事有用，就是无声无息、脚踏实地的实干。不论你到那一个分家聚会，一有机会就要起来为主说话，供应生命；你一定要有实在的东西给人。

谁说得好谁说得差，都无所谓，要紧的是你们对召会能有多少供应；这才是实际的问题。你们的训练必须从这条路上着手，好使你们能成为务实的工人。那些太高超、太深奥的东西，可以慢慢来。等到你们从低入高，由基础往上去时，你们就可以作“院士”了。现今台湾岛上一片广大的“农田”，没有人扎实的去耕种，都是这里作一点、那里作一点，实在可惜。盼望你们能醒悟过来，从最低层、最基础的地方作起。

问：当我们对一件事的反应和从前不一样，能更流露主的美德时，是不是表示我们生命有改变？

答：生命和真理不能分开。当我们听到人在神面前的光景时，若是我们懂得这个真理，就会检视自己是不是在这个真理里；这样，真理在我们里面就会变作生命的经历。我们作世界上的学问，不论是化学、物理、数学、地理，都可以与我们的生活无关；但属灵的真理不是这样，属灵的真理一定要成为我们的生活。

比方我们听到“称义”、“和好”、“圣别”等真理时，我们要问自己有没有那个经历。当真理变作我们生活的经历时，那就是我们生命的实际，使我们有生命的改变。如果我们仅仅听道，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很有长大，凡这样觉得自己生命长大的人，都没有长大。我们从小就在生长，长的时候自己也不觉得。所以，一个人有没有生命的长大，第一要看他对真理明白多少；第二，他对真理有没有经历。凡对真理没有认识，而能有生命经历的人，是非常例外的。生命的经历多半由于真理的启发；没有真理的启发，很少能有生命的长大。试想，你若没有听见福音，没有认识福音的真理，你会得救吗？你若懂得十分的真理，才能有五分或两分的经历；你若不懂得真理，就难得能有几分经历。

你们在真理上一定要进步，真理的进步就叫你们有生命的长大。然而，你若只注重研究真理，生命却没有跟上去，就不过是在研究神学罢了。所以，不要徒然谈论生命的长大；真实生命的长大，是离不开真理的。对真理没有认识，就难得有生命的长大。你对真理的认识越高、越深，尽管你生命的经历不一定百分之百跟得上，起码也能跟上百分之几。正因这缘故，我们必须研究真理，勤读真理。另一面，读的时候一定要配上生命的经历。不要在乎自己有多少改变，要注意自己跟上的真理有多少，在真理的经历上有多深入。

当你听懂，或是看见每一项真理时，都要核对一下自己，有没有这个经历。然后要祷告、寻求，直到这真理成为你的经历。切切记得，很少人在生命的经历上，超过自己对真理的认识。大多数人都是认识超过经历，先认识真理后有生命的经历。尤其是作话语出口的人，当他所讲的道无法超过他的经历时，他的话语总是微弱、贫穷的。一个话语出口若是刚强、丰富，这个人的真理定规是超过生命；超过得越多，就越刚强、越丰富。然而，这不是说他可以没有经历；他的经历总得跟上去。如果他的经历不再跟上，他真理的水准也定规不会升高；真理的水准要高，一定要有生命的经历。所以，生命的实际是在乎对真理有经历；我们必须竭力认识真理。

主后一九八四年七月九日讲于安那翰（与访美弟兄姊妹谈话记录）